秦桧乐呵呵地抱住赵风,抬手刮了刮他的鼻梁:“怎么就你和你爹在厅里,你娘和你姨母呢?”
“娘拉着姨母在卧房里说悄悄话,把我和爹都赶出来了。”老实的小孩赵风回答道。
“哦,是这样啊。”秦桧抱着赵风坐到赵明诚旁边,看了看略显尴尬的赵明诚,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抢了他这个正牌老爹的位置,也忍不住尴尬起来。
但秦桧是谁,尴尬这个字眼在他的人生字典里就如同过隙的白驹,转瞬即逝,他捏了捏赵风的脸蛋,转头看向人家正牌老爹,问道:“姐夫,这几日挺累的吧?”秦桧也顺着赵风给的杆子往下爬,主动把“表”字从称呼里删除了。
“尚好。”赵明诚端起手边的茶杯,轻轻地拨了拨漂浮在茶汤上的茶叶,小啜一口,说道,“一路上也相安无事。”说罢,有些古怪地瞥了秦桧一眼,却又很快地收回视线。
那一瞥的速度虽然不慢,但也被秦桧捕捉到了,虽然心头有无数只好奇的蚂蚁在爬,但他始终没有询问那一瞥里面包含的意思,笑了笑,说道:“这一次,姐夫与姐姐来,一定要多住些日子,以弥补上次秦桧招呼不周之罪。”王氏没有明说,秦桧也从自家媳妇儿的只言片语中大约了解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赵明诚的脸上露出一抹诧异,却很快地掩藏起来,他放下茶杯,看着秦桧,说道:“会之无需如此介怀,那日清照也有不对的地方。”赵明诚顿了顿,转移了话题,“听臻妹说,会之如今是鸿胪寺少卿,负责接待金国使团?”
“是啊,承蒙官家厚爱。”见赵明诚不想过多地纠结当时的事情,秦桧也乐得不提,以免到时候说多错多露出了马脚,他顺着赵明诚的话题点了点头,朝着皇宫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也不知道我何德何能,官家竟然让我从一正八品的宗学教授跳到正六品的鸿胪寺少卿。”当时从煌上煌口中得知了他的官阶跳跃力度后,频频回忆自己这段时间是踩了多少坨狗屎,才走了这样的好运。
“定是会之有过人之处。”赵明诚笑着说道。
“嘿嘿,姐夫过奖了过奖了。”秦桧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暗自腹诽道,过人之处?纵观自身,他唯一的过人之处就是将“特别能吃苦”的前四个字实践得淋漓尽致。
“会之不必妄自菲薄。”赵明诚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诚恳地说道,“一身才华纵是要拿来报效国家,会之既然深得官家信任,定要认真做好才是,只是我听闻这金人都不是些好相与的,会之可要当心些。”
“那是自然,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秦桧重重地点了点头,“能代表一个国家出使另一个国家,自然都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对象。嘿嘿,我只要坚守着我的原则,我大宋的底线,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被秦桧的“怎么样”学说绕的有些头晕的赵明诚点了点头。
“别说我了,姐夫这些日子都在做些什么学问,可否与我说说。”秦桧转了一个话题。
提到学问,赵明诚瞬间笑开来,他有些羞赧地摆了摆手:“哪里谈得上做学问,只是在你姐姐的协助下,还在到处收集前代金石刻词,前些日子登了一次泰山,拓下几篇碑文。”
话虽然说得有些随意,但脸上的笑意却遮挡不住赵明诚对金石学的热爱,秦桧看在眼里,笑道:“姐夫这还不是做大学问。要知道这些碑文刻在金石器上,岁月久了,这风吹日晒、刮风下雨的,金石上的碑文自然就会慢慢地被腐蚀。如今我们或许能目睹当年先辈写下的碑文,可是到了我们的子孙后代,指不定就被毁了去,姐夫这可是为咱们大宋的金石学做了大贡献啊。”
秦桧这顶高帽子夸得赵明诚是目瞪口呆,很快地,他回过神来,垂下眼帘,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嘴角微扬,秦桧知道自己这一夸夸到了赵明诚的心坎上。
“爹爹最爱去看那些碑文,很少陪风儿玩。”一直被两个成年人忽略的赵风窝在秦桧怀里,小声嘟囔道。
被儿子当着妻子的表妹夫面赤果果地埋怨了一番,赵明诚有些过意不去。
秦桧抬手捏了捏赵风的脸蛋:“你爹爹这是为了大家,舍弃小家。”
赵明诚闻言,抬头看向秦桧,眼中尽是感激之意。
赵风瘪了瘪嘴,没有说话。
秦桧又捏了捏赵风的脸蛋,说道:“如果风儿想要爹爹陪你,你就要跟爹爹说,你不跟他说,爹爹还以为风儿不需要爹爹陪,明白吗?”
“如果我说了,爹爹就会陪我么?”赵风歪着脑袋看向秦桧。
“如果你不说,你爹爹绝对不会陪你玩。”秦桧同样歪着脑袋看着赵风。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四目相对。
“郎君,娘子说晚膳已经备好,请郎君与赵郎君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