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戚随说出这句话之前,颜知晓只是觉得有那么一丢丢的难受,不至于无法忍耐,但当他听了这句诊断、再去伸手摸腿的时候,那一刻,他便觉得自己的世界疼到快要宇宙大爆炸了——
卧槽?卧槽??腿怎么断啦?!!
他怕在戚随面前丢人,不敢出声,只能在心里无声地癫狂尖叫,但越是憋着,腿痛的感觉就越是明显,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地捶打着他的腿伤。
颜知晓此时痛恨自己从小听话懂事不爱闹,最多脑内跑跑酷,连单脚挑战马路牙子的行为都少之又少,这才造成这回对围墙高度和自身实力的误判!
一定不是自己的问题,颜知晓捂着小腿,无声而小心地蜷缩到了床上——这根本就是客观原因,这就不是一个人类可以无伤挑战的高度!
越想越憋气,越憋气心跳越快,心跳越快断腿就越疼,越疼他就越想尖叫,越想尖叫又叫不出来就越憋气……
陷入恶性循环可偏偏还是放不下面子喊出声的颜知晓,在戚随墨镜的注视下,悄无声息地飙起了眼泪——只要不是哭出声被他发现,自己就不算丢人呜呜呜……
而此时,他对面的戚随,隔着墨镜看着这人半死不活地流起眼泪,心里也如惊涛骇浪翻涌而过——老天爷!只有他知道腿断了有多疼!!他的知晓兄弟可真是遭老罪咯!!
看着他默剧一般咬牙切齿的模样,戚随赶忙道:“你先别动,我跟叔叔阿姨说!让他们开车带你去医院急诊!”
一听这话,颜知晓的眼泪都憋回去了:“别别别!”
戚随冲到房门边的步子又被拽了回来:“?”
虽然隔着墨镜,但颜知晓也仿佛看到他清澈无光的大眸子,在等着自己给个说法,那一瞬间他承认自己脑袋掉线了——怎么跟他解释呢?因为本身跟父母关系不好,不想被爸妈照顾,更不想被他们问东问西,所以干脆不让他们知道?
这种理由他自己听了都觉得挺畜生的……
眼下,戚随的墨镜上还是顶着两个大大的感叹号,逼得颜知晓一阵紧张——可恶,被老师当堂抽背课文都没这么紧张过。
那一瞬间,他脑子里闪现过一大堆理由,忽然瞥见了自己桌角上的药瓶,灵光一闪,道:“我妈,她有焦虑症,挺严重的,要是知道我受伤了,怕是要出事,我爸藏不住话,要知道了肯定也得出事。”
戚随的表情立刻了然:“啊!原来是这样!那确实!!”
这家伙永远这么好打发,颜知晓松了口气,紧接着又开始担忧起自己的腿来——这咋办啊?!断了的腿睡一觉能自己长回来嘛?!
不得不承认,病痛对他的智商略微有些降低作用,此时他满脑子只顾着疼疼疼,根本想不出什么有用的办法来。
直到戚随“啪”地一声打了个响指:“我想到个办法!”
颜知晓从疼痛中骤然清醒:“怎么说!”
戚随的墨镜反射出雪亮的光:“你就跟我说得来!”
约莫十分钟之后,两个人对好口供,互相搀扶着彼此、颤颤巍巍打开了门。
一打开门,颜知晓就对上了父母投射进来的狐疑的、窥探的目光,一阵烦躁涌上心头,但他还是咬咬牙忍住没有发作。
他再次用上了毕生的演技,熨平了脸上痛苦的沟壑,假装风轻云淡地扶着盲人,实际上是被盲人艰难地搀扶着,来到父母的面前——
“叔叔阿姨好!刚刚进来得急,没来得及跟你们好好打招呼。”戚随乖巧地道,“我叫戚随,是颜知晓的好朋友。”
戚随的自我介绍没有换来及时的回复,自家的爸妈反而更加局促的、怀疑地上下打探着这位墨镜少年,这样失礼的态度让颜知晓的暴脾气又压不住了:“别打量了,他眼睛看不见。”
父母被他这么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调节气氛,一瞬间,气氛变得尴尬又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