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完全能够自己换药的长泽遥看着他自然而然的一系列动作笑了声:“那就又麻烦你了。”
说话时他靠站在沙发扶手边上,自己卷起衣服下摆,白色的医用绷带上果然有一块染开的殷红,苏格兰环住他的腰,动作轻柔地将绷带拆下来,已经不再流血但依旧显得狰狞的伤疤瞬间映入眼帘。
之前在黑夜里看不清晰,再之前两人也有过互相上药的情形,当时他却不曾注意或者说不曾在乎过这人胸腹之间分布着数道大大小小的伤痕,枪伤居多,刀伤也有,唯一的好处是都不接近心脏。
他微微低头注视着这些新旧不一的伤痕,长泽遥微微低头注视着他,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眸光轻柔:“改天我给你讲故事吧。”
尽管心绪有起伏,苏格兰抹药的手还是既轻且稳,闻言笑了笑:“讲你这些伤的故事?”
他的语气已经尽力平静,却依稀有两缕柔软的情绪飘了出来,被长泽遥敏锐地捕捉到。
他便也低笑出声:“有些当故事讲挺有意思的,正好打发时间。”
“还有意思。”
苏格兰抬眸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下一句话,突然听到自己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长泽遥顺手取过他放在沙发边的手机,扫了眼屏幕:“波本。”
“帮我拿一下?”
苏格兰一边说一边拿起另一条崭新的绷带,长泽遥按下接通,伸手将手机举到对方耳边,小臂被呼吸擦过的时候他忽然想起苏格兰被伯尼斯诬告那次,他们也是一个在包扎一个拿手机,那次琴酒对他说苏格兰被指控是卧底,而这次波本只是带来了又一个合作任务。
“任务时间是明晚。”苏格兰挂断电话后似有些不开心地说:“你说的餐厅只能下次再去了。”
“还有你说的桥。”长泽遥半开玩笑地控诉被鸽掉约会——他在心里自顾认为那会是一次约会——手上拆开了原本搁在沙发边另一侧的包装袋。
苏格兰正将绷带固定好,站起身后注意到他手里的东西,微微惊讶:“这是?”
“礼物。”
长泽遥打开包装袋里的盒子,里面躺着两枚蓝色的袖扣,他取出一枚比划了一下,苏格兰为混入宴会穿的衣服正好能戴。
“本来准备明天送你的。”
苏格兰看着他将袖扣戴到自己衣袖上,微微抬眸:“怎么突然送我礼物。”
“碰巧看到了,觉得颜色很好看。”长泽遥松手前再碰了碰袖扣蓝宝石的表面,微笑了笑,“很像你的眼睛。”
他说得从容不迫的样子,心里却稍稍发紧,十多年来第一次用心送人礼物,虽然有七八成信心不会被拒绝,却还是忍不住纠结。
苏格兰碰了碰袖口的饰品,忽然心中一动:“我估计还会在柏林待一段时间,你什么时候回东京?”
话题跳跃得太快,长泽遥微微一愣,下意识道:“我也再留一阵。”
苏格兰看他:“我记得你说过不打算插手这边重建的工作。”
“我养伤,休假。”长泽遥理直气壮地说,随后又道,“正好附近也有不少可以玩的景点,你空闲的时候我们一起去?”
顿了顿,他不太确定地又补了一句:“可以的吧?”
苏格兰轻轻叹了口气。
他注视着眼前乍一看依旧游刃有余、细看却能发现眼底忐忑的人,彻底确认了心里的猜测。
他知道自己应该故作不知,停在原地甚至后退一些,将两人的关系保持在更安全的距离。可或许是屋内的灯光太过柔软,或许是未散去的酒精到底影响了他的脑子,又或许是眼前人专注的目光过分惑人,让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他抿了抿唇,轻声说:“维特,你是不是在追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