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凝滞的氛围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长泽遥几乎是立刻接起电话:“琴酒。”
苏格兰心里一顿,摇头将所有多余的念头都甩了出去,而长泽遥也收敛了波动的情绪,冷淡地听着电话另一端的声音。
“我揪到了一只C1A的老鼠,你来看看。”
琴酒的声音里明显带着愉悦,他的用词更是“揪到”而不是更有余地的发现或者抓住尾巴,换而言之,人已经在他手里了。
长泽遥有点兴趣地问了句:“需要保密吗?”
“你不是一个人?”琴酒立刻反应过来,痛快地答应,“一起来吧,正好看看叛徒的下场。”
声音染着残酷的意味,琴酒总是对抓老鼠这一活动有着超出寻常的热情。长泽遥挂断电话,对旁边主动保持了一定距离表示没有偷听通话的苏格兰笑了笑:“琴酒抓到一个卧底,我们去看看。”
一句话让苏格兰脑子里仅剩的一点纠结也彻底冻住,他将那些扰乱自己思绪的东西全部压到心底,平静地点了点头。
琴酒给的地址并不是第一现场,而是组织基地之一,除了琴酒和伏特加之外还有一男一女,一死一活。
活着的是个眼熟的女性外围成员,记得叫水无怜奈,此刻正跌坐在角落里望着地面发呆,整个人看上去恍恍惚惚的,明显不正常但并没有被限制行动,估计有问题的不是她。
死去的尸体则放在台子上,还没有处理过,胸口的枪伤、手腕带牙印的血糊糊伤口都还保留着,长泽遥走近看了看,发现是他认识的人。
桑布加。
在组织工作了很多年的老牌代号成员,上次见面是他找他借人做局抓到了C1A卧底的联络人。
长泽遥觉得这过分巧合了:“你之前电话里说他是C1A的卧底?”
琴酒没有多解释,而是直接播放了一张MD盘,配合着伏特加的解说,很快还原了事情经过。
水无怜奈在几次被琴酒派去给桑布加打辅助的过程中发现了对方的疑点,今天碰巧注意到他行迹可疑便跟上去探查,又被他制住审问并注射吐真剂,而她坚持没有透露任何组织情报,最后还抓住机会咬破对方手腕、夺过武器反杀。
组织最近刚好对表现不错的外围成员暗中安装了定位器,琴酒发现水无怜奈行踪异常后跟过来,正好看到桑布加死掉,旁边的MD盘则录下了他审问水无怜奈的过程,其中也有提到他的来历。
“水无的血经过化验确实有吐真剂,我审问了一遍,没什么对不上的地方。”琴酒靠在墙上给自己点了支烟,抽了一口才道,“C1A你熟,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懂了,他觉得没问题,只是习惯的多疑作祟,找他再确认一遍。
长泽遥没敷衍,戴上透明手套仔细检查了一番桑布加的尸体,不出意外没有任何线索,他又看向角落里的水无怜奈,走过去问了几个问题,后者像是还在被吐真剂影响,整个人神思不属的,不过这种状态说出来的话反而显得可信度高。
桑布加的住处还没搜过,不过想也知道不可能有收获,死去的卧底是不会留下任何信息的。
长泽遥极其短暂地恍惚了一瞬间,随后回头望向一直沉默旁观的苏格兰:“你有什么发现吗?”
苏格兰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头:“没有。”
这整件事情本就没有留下疑点,反复检查也只是为了保险,琴酒得到确认后吐了口烟圈,突发奇想:“有没有可能是一换一,水无不知道定位器的事但桑布加知道,用自己的死换她得到组织信任。”
苏格兰错愕地看向提出这假设的琴酒,角落里的水无怜奈不着痕迹的僵了僵,长泽遥也怔了怔,随后嗤笑:“反过来还差不多。”
桑布加进入组织多年,即使因为联络人被杀遭遇了一些麻烦,情报价值也远超还没拿到代号的水无怜奈,哪怕要一换一也不是他去死。
“除非是他单纯为了保她的命。”
长泽遥又随口补了一句,琴酒碾灭手上的烟,只觉得他这个假设和自己刚刚的猜测一样离谱:“哪家机构会派关系这么近的两个人一起来卧底。”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桑布加的卧底身份盖棺定论,组织拔除了潜伏极深的一枚钉子,琴酒的抓老鼠实绩又加一,在事件里表现得可圈可点的水无怜奈即将拿到代号,好像一切都挺不错的——对组织成员来说。
走之前苏格兰回头看了一眼被随意丢弃在屋里、之后也会被随意处理掉的尸体。
他不愿意用组织代号来称呼这个陌生的同行,可他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的家在哪里,他有没有亲人,哪怕他死去,他也没留下任何多余的信息。
像个消失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