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泽遥往那边看了一眼,一个看上去就经验丰富的中年人,一个黑色卷发戴墨镜的帅小哥,也不知道是谁迅速得出了爆炸是人为的结论。
苏格兰也望了一眼那个方向,但很快就收回目光,没有多看。
一起到警视厅的只有他们两个人。夜黑风高又地处偏僻,确实没有其他人刚好出现在那里——这也是他们最需要解释清楚的疑点。
之前的小警员因为拐卖案的事对他俩态度极佳,警视厅里更老道的刑警却不可能完全不怀疑。果然两人一进警视厅就被带往了两个方向准备分开询问,好在被带去的不是审讯室或者别的什么严肃地点,只是个休息室模样的房间,看来在警方眼中他们的嫌疑并不算高。
带路的警员给长泽遥倒了杯水就离开了房间,长泽遥仿佛没防备心地喝了一口,刚刚放下就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微微惊讶:“伊达警官?这边的询问也是由你负责吗?”
“负责侦破爆炸案的同事还在现场工作,我之前和你接触过,交流起来也方便。”伊达航说着坐到他对面,“就是和之前一样做个笔录,如实答就行。”
长相老成的警官看起来相当专业靠谱,如果在这里的真的是个遵纪守法无辜市民,大约会觉得很放心。
长泽遥点头表示配合,听到对方第一个问题:“你是什么时候把车停到那里的?”
“晚上十点左右。”
“你和绿川先生到他去看人贩之前是一直同行,没有分开过?”
“对。”
“有看到可疑的人或东西吗?”
“除了那个小孩子,没有。”
“你们停车之后去哪儿了?”
“散步。停车的地方往东走一段有个池塘,今天天气不错,晚上月亮下风景很好看。”
仓库在往北,人贩子藏身地屋子在往南,往东倒是刚好两边都不会撞见。
伊达航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迟疑:“你和绿川先生两个人,晚上特意去晒月亮看风景?”
“有什么不对吗?”长泽遥不解地反问,想了想又说得更具体了些,“他去北海道出差刚回来,我们平常工作也忙,好些天没聚了正好聊一聊。”
警视厅内另一个房间,正在通过监控和监听关注情况的目暮十三点了点头:“那个绿川唯确实今天刚从北海道飞东京,我傍晚在机场的杀人案里看见他了,当时他因为距离死者太近作为嫌疑人被牵扯进来,最后证明是无辜。”
“和现在的情况倒是有点像。”另一个也不年轻的刑警接话,“两人说法基本一致,没有冲突的地方,从拐卖案里他们的表现来看也都是挺有正义感的年轻人,我认为他们嫌疑不大。”
“两个大男人说晚上单独去看月亮,我还是觉得奇怪。”最年长的人皱了皱眉,“现场报告怎么说?”
“有枪械碎片残留,但痕迹不全是军火爆炸,爆处的松田推测那是个存放少量军火的仓库,有人在里面放置炸弹并引爆。”
“极道冲突?”
“很像。”
“你们觉得这两个人像极道人士吗?”
三个和不少罪犯打过交道的警察看了看左边屏幕里有问必答、喝水毫无防备的长泽遥,又望了望右边监控下神态温和、唯一不良表现是见义勇为时下手略重的绿川唯,面面相觑。
两边的对话还在继续,伊达航办案向来靠谱,另一边询问苏格兰的也是个经验丰富的老道刑警,监控室里的三个警官从头听到尾,对方没能提供线索,但也确实没有什么疑点——除了俩男人晚上结伴跑去郊外看风景有点怪异。
但这并不是不能解释,两人就都说了是想在繁重的工作中放松心情——他们自称是程序员,非常忙碌的职业,和同事兼朋友一起寻求放松是很合理的事。
总之这点怪异在没有任何其他证据的前提下并不构成案件中的疑点,如果往上报,估计连张搜查令都批不下来。
一个小时后,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办公楼内还有不少警官在加班,长泽遥和苏格兰一起走出警视厅大门,门内伊达航远远看了几眼两人的背影,转身重新进了警视厅。
走上二楼时他脚步顿住。
黑色卷发的青年从旁边无人的会议室开门,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伊达航过去和他一起走进会议室,关上门站到窗边。
夜色下,从二楼的窗户已经看不见他们的朋友了,就像是他又走进了他们不知道的黑暗里。
“果然是在做危险的事啊。”
伊达航想到没有留下任何证据的爆炸,又想到今天和自己有过不短交谈的那个人。他看不出那人有任何异常,可加上多半去卧底的同期和他同行这个前提,那就必然是个危险分子。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不在同一个地方,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松田阵平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给自己点了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不管怎样,人还活着就好。”
夜里冰凉的风从窗外吹过,伊达航沉默了一瞬,也放轻了声音。
“是,人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