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个深夜里,她挑灯夜读,为了名次将整本书背得滚瓜烂熟。
似乎只要这样,就能覆盖三岁那个晚上,那个烙印般的错误举动。
温建有些不忍心,往前走了几步,“听听你误会了,爸爸很为你骄傲的,你真得做的很好,以前的事情我们都不谈了,我们回家过年吧?”
“无所谓了。”
“我对你们,不再抱有幻想。”
正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射在瓷砖上,温听退后一步,刚好踩进阳光里。
“我会跟奶奶说的,你们走吧。”
方清丽松了口气,扯着温建的袖子急匆匆离开。
温听将门关上,她总是淡淡的,刚才强烈的爆发几乎用掉她全部力气,她有些支撑不住,瘫坐到地上。
明明这场口舌之争已经结束,温听却哭得不能自己,浑身颤抖,眼泪止不住掉下来。
张洲走了过来,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门被敲响的时候,张洲刚刚走上楼,温听知道他会停下来听一会儿。
但她还是什么都没管,全部说了出来。
张洲皱着眉蹲下来,“别哭。”
他安慰人的话语十分匮乏,只一味地让她别哭。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在听到他讲话的这一瞬间,温听的心情更加糟糕,眼泪汹涌地掉下来。
她皱着脸抽泣,话都讲不明白,“我是这种人,你也愿意和我做朋友吗?”
温听总是躲起来偷偷哭,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哭成这个样子,脸上挂满了泪痕,眼眸红通通的,可怜兮兮还很滑稽。
张洲干脆和她一起坐在地上,托腮看着她,“嗯,愿意。”
“你不觉得我很恐怖吗?”
他勾着唇回答:“不恐怖。”
“人不都有恶劣的一面么。”
张洲记得孟老师讲过什么性恶论,他绞尽脑汁想给她讲讲,又发觉她成绩甩自己十八条街。
啧,书到用时方恨少。
温听又确认一遍:“那我们还是好朋友?”
看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张洲心底燃起一股燥意,“温听,你那会儿才三岁,分得清伦理道德吗?”
温听抬起头。
“要怪只能怪你看了不该看的电视,有样学样,或者怪你父母,一直偏爱你的弟弟,害你没有安全感。”
末了,他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珠。
语气懒散,却带着点哄人的意思,“是不是朋友,不都你一句话的事。”
他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全权交给她决定。
别墅里有地暖,他穿得很少陪她坐在地上,垂着头,短发遮住眉宇,眼睛里浮现绵绵笑意。
温听盯着他骨相优越的脸,心里突突跳动。
她抓了抓衣角,默默估算此刻趁火打劫的成功率。
还未想出来,面前的人率先起身,张洲双手插兜俯视她。
“起来了,大过年哭鼻子不吉利。”
果然,他的耐心根本无法超过五分钟。
“哦。”
温听起来,她累得不行,上楼倒头就睡。
到饭点时,楼下传来皮蛋和魏书桃的惊叹声。
“哇!洲哥你妈妈的房子太大了,你妈妈还缺儿子吗?”
“就是说,这些瓷器是不是特别贵啊,我们把它打碎的话需不需要赔钱?”
这两个人是曲之云叫来的,她这两天都有牌局,不好意思把小辈晾在家里,干脆把他们朋友也叫过来。
阿姨做了一桌子菜,她去买菜时特地开了老板的车,给四人带回来一个后备箱的烟花。
温听下楼时,皮蛋和魏书桃已经结束进食,正拿着烟花排兵布阵。
“听听,你快来吃!”
“我发在群里的拜年红包记得领啊,他们都领了,你领了就是手气王。”
魏书桃拆穿皮蛋,“别以为有很多,其实就五块。”
“五块也是钱!”
温听掏出手机领了红包,坐下来吃晚饭。
她先前大哭一顿,这会儿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
魏书桃见了,刚想问就被张洲瞥了眼,她秒懂,闭上嘴去厨房里找冰袋。
魏书桃和皮蛋的性格太过闹腾,轰轰烈烈放完烟花又去楼上的KTV唱歌,空间里环绕着两人声嘶力竭的高音。
温听安安静静坐在沙发里,看两人发疯,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洲哥,大过年的,你唱一个啊?”
气氛到这里,张洲接过话筒,点了首林俊杰的《always online》。
室内灯光变幻诡谲,温听扭头直视他。
张洲的声线与这首歌的调性十分契合,他懒洋洋靠在沙发上,仰头的动作露出微微凸起的喉结。
一曲结束,张洲注意到她的视线,转头看过来,勾着笑,“怎么?”
没等温听说话,张洲的手机忽然打进电话,他走出去接通。
这通电话接了很久,张洲推门回来时,好心情已经一扫而空。
皮蛋和魏书桃在旁边怂恿他再唱一首歌,他沉着脸拒绝,握着手机翻转再翻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