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听愣住,她纯属爱听两位奶娘扯家常。
还没来得及解释,那双懒散的眼已经看了过来,他抬了抬眉毛,表示不屑。
张洲没说话,筷子伸向清蒸鲈鱼,熟练地将鱼翻了个身,肚皮上只剩几根鱼刺。
“啧。”
握着筷子的手,带了些脾气,改道旁边的小炒菜。
张奶奶训:“闹什么,多大人了还不会吃鱼尾巴吗?”
“刺多,不会。”
张奶奶翻了个白眼,只说下次给他留,话题便没再进行下去。
温奶奶:“听听,你和阿洲交个朋友呀,你不是有手机号了吗?”
闻言,温听摸出自己的手机,这是爸爸淘汰给妈妈,妈妈又淘汰给自己的三手手机,启动异常缓慢。
“你加我吧。”张洲一边吃饭一边将自己的手机号报给温听。
等温听点开聊天软件,她早就把这串数字忘得一干二净。
“再报一遍。”
在奶奶的威压下,张洲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
温听刚按下两个数字,键盘就已经卡得飞起,她戳了两下屏幕,没有一点动静。
温奶奶笑眯眯接话:“咱们是邻居,以后你们还是同学,要好好相处哦。”
温听挂念着卡死的手机,面上连连点头。
等手机恢复运行,张洲已经放下碗筷擦嘴。
温听想了想,还是开口了:“能再报一遍手机号吗?”
手机号的话题已经过去了七八分钟,张洲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神态傲得不行,他轻启薄唇:“不能。”
张奶奶见状飞速给了张洲一个毛栗子,“你郭富城啊,拽个屁!”
“……”
被教训后的张洲一脸漠然,却老实了不少,配合着温听卡顿的手机一个一个报完数字。
等温听发送验证消息,他揉了把头发,一脸烦躁地起身回家。
晚上回房间后,对待列表第五个联系人,温听慎重地开启了话题——
温听鸭:【你好,我叫温听。】
Z:【张洲。】
温听一直都没什么朋友,更不知道怎么跟男生聊天,想起奶奶说的话,她斟酌了一下,再度发出消息。
温听鸭:【奶奶说,小时候你帮我找过助听器,谢谢。】
Z:【?】
对方好像也不记得这回事情了。
温听的手机又卡得令人头大,她放弃了聊天,翻身睡觉。
夏屋内电风扇滋滋转着,夏夜风小,挂在阳台的风铃响得小心翼翼。
突然,“咣”的一声乍响黑夜。
寂静的夜晚将噪音放大了数十倍,聆听了十分钟后,她忍无可忍,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
温听不戴助听器时两只耳朵能听到的音频十分微弱,然而现在,电吉他却破天荒地在她耳朵里吵架。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吵到耳朵。
小北港2号的二楼亮着灯,出现噪音的这个房间与温听的房间距离大约两米,窗户大开。
那个年代的人因为关系好连通房子之间的楼梯,或是干脆将房子建到一起方便往来。如今1号和2号房子与其他居民相隔甚远,怎么看都苦了温听一个人。
扰民,不,扰温听,究竟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要不是两家阳台都有水泥筑的雕花栏杆拦着,温听甚至想一个冲刺翻过去对峙。
她从墙角找了块碎裂的瓦片,对准大开的窗户扔了进去。
无果,对面还在弹,温听一不做二不休又扔了一片。
电吉他愈演愈烈,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第三片……
第四片……
正当温听发愁墙角没有瓦片扔时,男生终于停下手上的事情,慢悠悠走到了窗边。
他先是看到了满地的瓦片,再抬头盯上对面阳台的温听。
月光下,女孩双手搭在栏杆上,粉色波点睡裙的裙角被夜风吹起,耳畔碎发在半空飞扬,露出小巧的耳朵,她身后风铃在轻晃,声音很好听。
张洲滞了一秒,心中却依旧不爽,他刚启唇,就看到温听飞速跑进了屋。
“?”
五秒后,温听小跑着回到阳台,她的手从左耳放下,那里多了一只助听器。
温听眨了两下眼,友好地示意他可以说话了。
张洲脾气消了一半,指着房间里满地的瓦片,冷言冷语:“你精卫填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