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公主……”后面抬棺的奴才看见了,稍稍停顿了下来,为难地喊道,他们纷纷看向高高在上位的楚羽,他没有发令,只是看着。
楚珍珠张了张嘴,迟迟没有发出声音。
“珍珠……”方华欲伸手拉回她的手。
“……母……母亲。”楚珍珠唤了一声,低哑的声音。
楚珍珠拍了拍棺材,又喊了一声:“母亲!”
“母亲!”楚珍珠重重地拍打着棺材,几乎是吼叫出声。
随后而至的是凄厉无比的哭声。
楚珍珠终于爆发出了压抑已久的悲痛,仿佛在此刻她才真的认清了她的母亲真的已经离去,那个总是责骂她、却永远会保护她的母亲,真的走了,真的不会回来了,不会摸着她的头喊“珍珠”了。
楚珍珠的哭声尖锐、直至沙哑、到磕磕绊绊,几乎用尽了她的力气。
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一刻,本来在小声抽泣的放声大哭起来,本来忍住眼泪的也泪如雨下,就连台上的楚羽,虽眼神淡漠,可他的眼眶为何发红,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方华的心仿佛碎成了好几块,他用力支撑着楚珍珠的身体,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泪,他迟疑了许久,终于开始唤道:“珍珠,珍珠……”
“母亲!母亲!”楚珍珠吼叫着,几乎要失声,她盲目地拍打着棺椁,手掌心通红,就连抬棺的奴才都不禁红了眼眶。
“母亲……”楚珍珠哭喊着,终于丧失了所有力气,摔坐下去,方华立刻接住了她。
“母亲……”楚珍珠最后唤了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里。
楚珍珠又回到了明鸿府,白日里发生的事情好像是虚幻的,她揉了揉眼睛,隐约感觉到亮光,房间里亮着灯。
“珍珠,你醒了?已经子时了。”方华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困倦。
“丧仪结束了……”楚珍珠自言自语念叨着。
“对,结束了,先王和大公主可以安息了。”方华宽慰道。
安息?楚珍珠心想,只要一日不报仇,母亲就不会安息。
“还想睡么?还是我让人准备吃食?”方华关切道。
楚珍珠疲惫地坐起身来,长期的心烦意乱已经让她的面容十分憔悴,她摇了摇头。
“方华,”楚珍珠问,“你说的,你要成婚,在什么时候?”
方华一愣,有些犹豫,却还是如实相告:“最快,下月初七。”
“那到时候,你便会给我解药么?”楚珍珠淡然地问道。
方华又停顿了,他望向楚珍珠:“等到我能给你名分的时候。”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实际不过是想用婚书契约来约束楚珍珠,楚珍珠自听小如讲过楚羽制定的那些陋规之后,心里便有了数。
“楚羽会同意吗?”楚珍珠轻笑一声,看向虚无。
方华拉住她的手:“你别担心。”
下月初七,说快也快,毕竟很快就月底了,楚珍珠每日都在期盼,有人能破开明鸿府的门,解救她出去,推翻楚羽的统治,可自从上次,获知楚银珠没有死后,就再没有了消息。
难道他们自知力量单薄,不愿再搏?或是中途又出了岔子,又有什么问题了吗?楚珍珠每日每日都在琢磨,偶尔能与庞枯见面的时候,庞枯也没有什么消息。
初七,锣鼓喧天。
早在三日前,方华就让人将楚珍珠一并带入了相府,一来,总是呆在明鸿府也不合礼数,二来,他私心也希望楚珍珠能在一个相对陌生的环境,他能更放心一些。
楚珍珠一开始有些慌乱,紧紧抓着熟悉的小如的手不松开,明显感知到这个地方带着陌生的气息,她十分紧张。
方华安排她在自己的卧房,日日共枕而眠,楚珍珠闻到他身上的气味,能稍稍放松些。
大理卿之女尹若南,以丞相夫人的身份,嫁入了丞相府,丞相府当日十分热闹,大摆宴席,人人都知道这是一桩王上钦点的姻缘,因此来了不少官员贵胄。
行过大礼后,方华身着红色婚服,流连在酒桌之间。
“恭贺大人!”恭喜的话语不绝于耳,方华麻木地喝着酒,扯出笑容。
楚珍珠闭着眼坐着,听着外界的吵闹声,小如过来添热茶,担忧地看了她几眼。
她没告诉任何人,她的视力又恢复了许多,现在突然可以看见实物,只是有重影,轮廓模糊。
楚珍珠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十分疲惫,她听着外面的声音,觉得吵闹。
她明知道自己在这府里相当于俘虏,却又为何会隐隐生出那种方华非她不可的狂妄想法,而她又因为自己居然会对这个帮凶动了这种念想而觉得羞辱。
母亲的尸骨未安,多少女子还在受苦,她居然还纠结在这些事上,居然还会为了仇人而动念。
“啪!”楚珍珠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公主!”小如吓了一跳,急忙看向楚珍珠的脸,又抓起她的手。
“无妨,”楚珍珠低声道,“替我更衣沐浴吧。”
“是。”小如小心翼翼地看着楚珍珠站起来,扶着她进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