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轻咳了两声道:“诸位继续议吧,陛下的身体实在不宜出席秋猎,此事还有一个月,哀家会劝劝的,当务之急是查清科举舞弊案,退朝吧。”
早朝提前结束,李昭瞥见不远处朝她走来的女官唐绾,低声吩咐玉凝:“拿着公主府的令牌去找杜良,护送礼部移交试卷,在本宫来之前,围住大理寺,不许任何人进出。”
玉凝微微颔首,拿着玉牌便疾步离去。
唐绾见玉凝先行离开,并未多问,只是朝着李昭行礼:“殿下,太后娘娘请你过去一趟。”
李昭嗯了一声,跟着唐绾前往慈宁宫。
在抵达慈宁宫前,唐绾温声提醒她:“女学一事,太后是支持公主的,但此事不必闹得太大,给那些世家一点甜头即可。”
在原主的记忆里,唐绾很早就跟在太后身边,为人温和沉稳,城府极深。
少帝出事前,原主和唐绾的关系还算不错,偶尔会出去喝几壶酒,但少帝出事后,唐绾身上的担子重了很多,需要帮太后处理很多事,疏于联系,关系自然淡了。
但李昭能感受到,唐绾对她始终怀抱着善意,她们不是至交,却也是心心相惜的朋友。
“多谢提醒。”李昭回以一笑。
唐绾温声道:“昨日赏菊宴,下官本想去一览眼福的,但太后娘娘身子不适,下官便没来得及去。”
李昭:“无碍,正事要紧。”
两人很快走到了慈宁宫前,彼此间的距离不自觉地拉开了些,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界限将她们分开了。
李昭进入内殿时,太后正在批阅奏折,见她来了,才放下朱笔。
“你来了,坐吧。”太后摆了摆手,看向李昭的目光里带了些许探究,“最近你大概是忙忘了,没有给皇帝喝药吧?”
李昭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垂下眼睫,掩下了眸底的怀疑,温声道:“的确是忙忘了,而且先前陛下和儿臣说,他不想喝药,儿臣怕适得其反,一直在想如何让陛下心甘情愿地喝药。”
“你是个细心的,哀家这个做母亲的倒是没想到这些,难怪长风喜欢你。”太后看向窗外盛放的菊花,微微一笑。
慈宁宫里也摆着各位名贵的鲜花品种,不比赏菊宴上的差。
李昭沿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宫人正在细心地浇水,动作十分小心,她琢磨着太后话里的意思,轻声道:“母后每日为国操劳,没时间想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很正常。”
太后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手:“哀家年纪大了,这个身体实在是承受不住操劳,所以有些事,还需你去办——陛下那边你去劝吧,无论是喝药还是去秋猎,他都不合适。”
李昭微微一笑:“是。”
“至于你在赏菊宴上提出要办的女学,哀家支持你,若有困难,尽管和哀家讲。早些年,哀家同先帝提过此事,只是被拒绝了,你能想到这事,哀家很高兴。”太后难得露出一抹真心的笑容,语气也不像是在说客套话。
李昭迟疑了片刻,开口问道:“母后为什么想着办女学?”
“那你又为什么想要办女学呢?”太后弯起眉,笑着反问。
李昭不仅想要活下来,而且想活得尽量自由,只有她站得足够高了,才不会轻易受人掣肘。
帝王之路并不好走,她需要更多人的支持。
她也希望自己做的事是有意义的。
她定睛看向太后,那双沉淀了岁月的深邃眼眸透着一贯以来的威严,她的眼角虽然生了细纹,却丝毫不减风华,面色甚至比先帝在世时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