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突然变得模糊起来,阿百川的话还没有说完,视频就被强行断掉了。
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去看自己的终端,却发现终端再次失去了信号。
阿百川脱力地坐回椅子上,一脸复杂地看着沈望危。
终端能接受到信号的时候她怎么也不信,云枯阑一个老狐狸,他怎么可能会在这种紧要关头开启信号仪。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信号仪是别人重启的。
除了沈望危,没有人能从军盟安然无虞全身而退。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沈望危要多此一举,他已经彻彻底底赢了。
但沈望危将视频对准了所有凶手,所有罪犯,所有施暴者以后,她才想明白,沈望危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要为“怪物”正名,他要告诉全部人,他们所憎恨的怪物,一直都是被迫害的人类。
屋内的白袍哨兵恭敬地低着头,如同一棵棵白杨树,精神体围绕着每一个人身边走来走去。
沈望危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紧紧绷着,转头问阿修舒,“从寒森有消息吗?”
阿修舒一愣,等反应过来,脸色已经有些白了,“还没。”
反应过来,他立刻跑了出去。
沈望危撤掉身上的外套,朝外面走去,语气冰冷,“带上他们,去圣旗广场。”
“可是外面早就被军盟包围了,”阿百川皱着眉头提醒。
敌众我寡,根本不可能突破,阿百川觉得沈望危在异想天开。
沈望危没理他,人一点一点化作狂风,冲向了王宫大门。
狂风过境,周围的一切,连同树叶都被刮走。
“他是哨向计划最成功的实验体。”
一道清冷贵气的男音在她背后响起。
阿百川听出这是阿斐薇的声音,表情有些讶然地回头看他。
阿斐薇手里还抱着睡着的阿斐雪,他不放心自己的妹妹,就抱着一起来了,鼻尖尽是血腥味,不难想这里经历了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阿百川问。
事到如今,阿斐薇没有隐瞒,“小时候,我的外祖父会带我去基地玩,我和沈望危经常打架,我从来没有赢过他。”
“那时候沈望危才六岁,他一直都很强,军盟奈何不了他。”
阿百川沉默片刻,知道自己白担心那么多了,她看着一个又一个鲜血淋漓的人被出去,忽然开口问,“你母亲呢,她现在怎么样,安全吗?”
阿斐薇还没开口,怀里的阿斐雪就皱起脸,迷迷瞪瞪醒来。
阿百川脱下蕾丝披肩,盖住阿斐雪的脸,不让她看见周围的一切。
“哥哥?”阿斐雪扒住阿斐薇的衣服,小心翼翼喊他。
阿斐薇摸了摸她的头,动作很轻。
阿百川叹了一声,“带小雪走吧,还有你母亲,也带她一起离开吧。”
过了许久,她才听见阿斐薇低沉暗哑的声音。
“母亲不想和我走,她已经先走了。”
这一次,沉默的人变成了阿百川。
东方刚泛起鱼肚白,天台被炸开了一个大洞,房屋尽数坍塌,信号仪也彻底报废,灰尘硝烟在空气中浮动,断肢手臂落得到处都是,整个就像是腐烂腥臭的红果。
围攻疯女人的哨兵几乎全部死于女人的自爆下,除了少数几个拥有“盾”的哨兵,没有人活下来。
这场战争从黑夜持续到天明,但现在没有人觉得亢奋,也没有人觉得自己完成了任务。
因为就在一个小时前,他们看到了由帝国发送的视频。
所有人都觉得荒谬,这一定是谎言。
但帝国皇帝是真的,那些跪着的大臣公爵是真的,道歉的皇女也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不敢相信,他们一直追随的帝国,他们誓死也要保卫的帝国,他们的信仰,会是这么恶心的存在。
他们更不能接受分化药剂背后的真相。
云枯阑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呼出一口浊气,目光落在神情呆滞的蓝迟迟身上,才感觉舒服了些。
没关系,他还有底牌,帝国倒了,那就再扶起一个帝国。
他让萨苏和其他上将去安抚手底下的人,自己则前去和其他几位元帅商量。
只是走到一半,就听到紫罗兰北部防线被从寒森攻破的消息,云枯阑皱了下眉头,“珂桑,你和小迟一起去。”
珂桑点了点头,“是,义父。”
蓝迟迟像木头一样,站在旁边,眼神空洞,没有反应。
“告诉士兵们,我们已经研究出了新的药剂,只需赢下这一战,新的药剂就能大批量生产,每一个人都能重获新生,”云枯阑边走边对兰镯说。
兰镯连连点头,“元帅,雪老的意思是终止分化药剂的研发……趁所有人没有发现毁掉那些基地。”
云枯阑摇头,说的轻描淡写,“不行,这些基地留着生产新药剂,把那些“药引”处理了就行。”
“我马上告诉雪老!”兰镯马不停蹄离开,帝国的倒塌隐隐约约在告诉他,一旦他们做的事被发现,他们的结局一定无比凄惨。
忽然间,一句带着愤恨不平的声音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年轻的男人指着所有人,脸色涨红,全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