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忙,坐下吃。”孙母拉他坐下,把自己的手炉塞到他怀里,说:“有何事,直说便好。”
“前些时候舅舅提及小谦到了年纪,合该入书塾潜心准备科考才是,虽说是断断续续请过先生,但自古孟母三迁,要有身边人的模样可学可看方能进步,亦不能任由他浑玩浑学。儿子觉得甚是有理,便留心了起来,如今有了去处才敢叨扰母亲。”
“嗯,”孙母点头,道:“着实有理,这小子比你难管多了,在家不知气走多少先生名士。才握笔就喊困,没写几个字就嚷着要更衣方便,一会儿不是嫌炭火不旺,身上发冷;就是说衣服太小,襻膊勒得慌,横竖就是不写字。”
孙承宣笑,说:“如今家里日子安宁,他又正是爱玩爱闹的年岁,何必拘着他规矩起来,横竖慢慢有些年岁也就懂了。”
“是啊,”孙母看着他,眼底不禁波动出心疼,说:“是定下去哪?”
“大理寺姚判事,姚家。”
“好,”孙母又说:“虽说,姚灼那孩子同你要好,可该到的礼仪也别免去。既是外聘大儒,贽见礼是省不得的,还要备丰厚些才好。”
“儿子知道,”孙承宣抬手示意长赢奉上来,说:“这套羊脂玉提梁茶盏是早些二叔遣人送来的,儿子瞧着做工、刻画都极好,所以封下预备做礼。”
“极好,入了朝堂,宣儿倒是愈发行事稳当。”
早饭毕,孙承宣就遣人去请旭彬,他来时,旭言已立在丹墀下多时。
遥遥见着小谦蹦跳朝这边靠近,他忙在广袖内将手掌搓热,这才蹲下替小谦拢了拢外头罩着的对襟褂子,嘱咐声里裹挟冷气,只道:“今既去念书,好歹昨个成绩出来,功课若何切不可糊弄,不可贪多嚼不烂,也不可妄自生事端,大哥等你夺个功名回来。”
孙母不知何时也立在台阶上,柔声叮咛着:“你去学塾是极好的,这是开始懂事担当了。但只一点,千万莫同那些混吃混闹的一块儿,忙时多在心学业,暇时可要记挂家些。”
孙承谦一一应下。
孙母又问了跟着的贴身丫头玉絮并七八个长随小厮,不过是确认下炭火,手炉一应事物。万事具备后,才遣人好生送往学堂。
“大哥,我要跟你一同骑马。”
“不行,你尚未学过,不可。”孙承宣牵动绝影,一口回绝。
“我就要骑,你不在时吴二哥哥都教我了。”孙承谦皱着眉反驳。
“他教你?防城营那么忙,他哪有闲工夫教你。”孙承宣虽面上拒了,但还是示意寒酥去牵马。
长赢立在一侧,被寒酥一道拽走。
“真的!”孙承谦有些急,说:“我还经常见那个姐姐,她还教我画石头山水!”
“画画?”孙承宣不察嘴角上弯。
地上的人急吼吼的不断解释。
“那以后等我休沐,你就去她那里学画。”
孙承谦歪着头,问:“大哥,你这么明显的惦记那个姐姐吗?”
孙承宣顿觉脸直发烫。
寒酥穿着墨兰雪白的袍衫,兴冲冲牵着马就要走,问:“长赢大哥,你看这匹咋样?”
“这匹...二公子应该上不去。”长赢扫视着马厩,最后牵出匹半大的白马,说:“这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