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被一位身穿黑白女仆装,大约四十左右的女人卷起,我眨眨眼,见她没被吓走,反倒高声说起我听不懂的话来,我才有了些自己身在法国的实感。
询问是否有人潜入庄园袭击您的女仆长没有得到回应,这才让被这惨烈景象占据的大脑暂时恢复了理智,回想起这位小姐来自远东之地,应当不会法语,就算会,以这种情况也很难开口出声。
女仆长上前小心探查,在看见被鲜血浸湿大半的床时,下意识察觉到不对,转头让管家快联系超越者大人。
“这位琉璃小姐似乎是异能力失控了。”女仆长从前跟随波德莱尔,后来被波德莱尔放到兰波身边照顾兰波,对异能力者们的情况十分了解。
管家心下了然,犹豫过后还是选择联系兰波。
虽然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兰波肯定在述职,但是他跟女仆长都不是异能力者,而兰波又是肉眼可见的重视这位琉璃小姐,即便可能是无用功,但管家也不可能一点措施都不去做。
已经述职完毕,正在巴黎公社跟同僚们争吵如何对待中原中也的兰波携魏尔伦舌战群雄。
不过这争吵的水分有多大,那就只有参与其中的人才能察觉了。
毕竟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比起上头那些政客们,大家自然会悄咪咪的偏向同为超越者的同僚了。
再说了,魏尔伦都不在意自己的基因被盗取凭空多了个弟弟,他们那么激动干什么,摸摸鱼不好吗?
正吵得厉害,兰波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满堂鸦雀无声。
就连背刺过兰波之后转头又跟兰波因为弟弟和好一致对外的魏尔伦都沉默了。
毕竟按照正常情况下大家开会的规矩,手机无论什么消息都是一概需要静音的,但兰波这里突然进来一通电话,很难不让大家沉默。
波德莱尔默默看向自己的好学生,心里也有些困惑。
明明检查过了,并没有中异能或者被催眠的痕迹,那为什么兰波对那个小姑娘如此偏爱?
难不成真是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戏码?
波德莱尔不敢相信,打算持保留态度观望一下。
几个喜爱八卦的超越者挤眉弄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竖着耳朵听墙角。
管家刚打通电话,就见床上那位小姐身上突然流出鲜血将地毯都浸湿,也顾不得打什么招呼了,连忙将情况告知兰波,而后急切道:“女仆长认为很有可能是异能力暴动,我与女仆长束手无策,您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兰波愣在原地,也不打算继续演戏了,起身对巴黎公社的领头人雨果点点头:“琉璃异能暴动了,我要暂时回去一趟。”
一眨眼,兰波就没了人影,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唯一接触过那位琉璃小姐的巴蒂斯特身上。
巴蒂斯特擦了擦汗,“都说了我也没跟人家说几句话啊,我甚至都不知道那竟然还是位异能力者来着……”
演戏的一位主人公离开了,雨果与伏尔泰、波德莱尔小声商量过后,十分遗憾道:“由于公社内部成员的投票,我们最终认为选择权不应交由魏尔伦,而应当交予中原中也这位当事人,不过鉴于其还是幼童,所以只能等待对方成年后再行决定是否加入公社成为我们之中的一员。”
强迫加入的魏尔伦已经足够叛逆了,旁人不知道雨果三人还是清楚魏尔伦和兰波是什么情况的,波德莱尔十分肯定,只要他们拿中原中也说事,魏尔伦就能立刻解放异能化为魔兽。
两败俱伤还不如糊弄糊弄上面,就拿怀柔政策来应付好了,反正最后怎么做不还是他们说了算,上头懂个屁。
魏尔伦十分不解,如果这就结束了,那他之前背刺搭档的行为算是什么?
想起兰波将帽子交给自己,并轻声说这顶帽子可以防止旁人掌控自己时的表情,魏尔伦难得对过往自己对人类、对兰波的猜忌感到一丝质疑。
只是兰波目前离开,魏尔伦也只能将这些想法藏进心里。
伏尔泰面容柔和,一双宝石绿的眼中带着笑意,“异能暴动,你们说那个小姑娘的异能力会是什么?”
波德莱尔不做回答,毕竟兰波是他的学生,无论好坏他都能知晓,到最后他也得帮着扛住上面的压力。
想到这里,波德莱尔本就疲惫的面容更添了几分冷意。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前有继父为自己保驾护航,中有自己的异能力被上头看重,下还有自己的徒弟继承衣钵,可为什么兰波都是超越者了,自己还要为兰波担心这担心那?
还有那个魏尔伦!他是魅魔吗?兰波是被恶魔蛊惑了吗?怎么被背刺差点死在横滨还不打算像个成年人一样独立行走?!
雨果见了,便平静道:“谁知道呢,既然异能暴动,应当也是有潜力的,说不准就是我们捡了漏呢。”
波德莱尔轻哼一声,如鲜血般红艳的双眼微微眯着:“什么捡漏,人家是自然成为法国国籍的,如果她的父母还在世,早就来法国定居了。”
伏尔泰笑眯眯的捅刀:“然后兰波就要在横滨流浪了,保不准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呢。”
巴黎公社内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而匆匆赶回庄园的兰波看见房内满地血液、琉璃面色苍白倒在床上无人敢靠前的模样,只觉心慌。
察觉到有人坐到床边,我轻轻抬眼,见是兰波,勉强弯了弯唇角,表示自己还活着,而后便继续忍受着疼痛。
别说什么可以睡觉之类的蠢话,就是感冒严重时都有难受的睡不着的时候,更何况是这样实打实的疼痛了。
一滴水珠落在我身上,流进伤口之中,我本应疼痛,却因长久的麻木而无半分波动。
我抬眼,见兰波不敢碰我,眼眶含着眼泪,这才攒着力气小声说:“别担心,我……感觉还好。”
言罢,我便继续阖眼忍受着一次比一次更为强烈的疼痛。
兰波正懊恼刚刚为什么不将能够缓解琉璃疼痛的同僚带来,便瞧见魏尔伦带着人站在阳台之上对自己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