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还是谢洄之这种成精的千年狐狸。她一直都猜不准他的下一步棋,这次也是一样。
本以为还要发生些什么,依旧如临大敌的祝清晏一直将后背紧绷,不敢放松下来。谁知,谢洄之骤然收手,温热的手指指节掠过祝清晏微微泛红的脸颊。
失去支撑的祝清晏,朝后踉跄几步,她伸手捂上脖颈,有些不解看向谢洄之。
那人一身轻松,摆摆手说道,“我觉得你所说言之有理,毕竟是你师父,总不好真教坏你。禁忌之恋,不太被认可,还是算了吧?算了吧。”
祝清晏顿时感觉,拳头硬了。半月前,他可不是这般说的,这般做的。如今倒一副谦谦公子知晓礼数的模样做给谁看?
这么想着,祝清晏便这么做了。
一片叶子飞速掠过谢洄之脸颊一侧,鲜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汩汩留下。
眉眼沾染上血色的谢洄之,与之前梦境中的谢溯之更像了些,玩世不恭的痞气快要遮不住了。
不愧是兄弟,祝清晏不合时宜地走神想着。
谢洄之摸了摸伤口,脸上的伤口迅速恢复,血液倒是落在指尖。“伤哪里不好,偏生要伤这张脸?”
祝清晏感受到身侧风声骤起,再回过神,她已经被人掐着腰肢落在一扇门前。
“先不同你计较,阿兄方才通知我,合适的门出现了,先与我进门。”
“哪来的这般刺眼的光?”祝清晏眯着眼,感受到强烈的光打在脸上,眼角流下几滴泪。但那灼热的光芒很快便消失了。
待光线消失后,谢洄之低头撇了眼睫毛上挂着泪珠的人,悄无声息撤回衣袖,心下笑笑,这副样子,完全是个不成熟的孩子,哪里有缘神的模样了?
若是门内有什么危险,只这慌神一瞬,便足以伤她魂魄了。
也或许,谢洄之眉眼上挑,找了个更满意的理由。“也或许,是因为我在身侧?”
祝清晏不适揉揉眼角,睁开眼睛,看见昏暗下的荒芜。
没错,一片荒芜,昏暗下的荒芜。
黄土飞尘仿佛凝滞一般,停留在空中,隐约可见半人高的枯树,枯树上挂着零零散散的大片絮布,盖在成片的枯树和墓碑上,这些墓碑,有的暴漏在空中,有的则完全隐匿在絮布下。
鼻尖充斥着莫名臭味,她压低声音咳嗽几声。
“别出声,这里睡着东西,惊醒他们就不好了。”谢洄之侧下身子,附在祝清晏耳边,低声警告。
他的唇瓣划过祝清晏耳廓,她一激灵,无意识朝外侧偏过脑袋,心下暗骂自己几声,难道要让自己葬送在这里吗?
“此次进门,不是只为让你名正言顺重现在众人眼前么?”祝清晏压低嗓音,问道,奇怪于他为何选了这扇门。
自接管散谴门来,她从天道那里得到一本天道书,书中是几千年来,凶险异常的三扇散谴门。天道嘱咐她,任期一千年内,要小心避开这些门,若是实在出现,就转动玉佩逃走。
书上详细描述着三扇门的名字,以及门内的情景,但唯独缺了成门的原因。
位于榜首的是一扇称为,移花接木门,被天道列为禁忌之门,出现于三千年前富饶之县,有几任缘神便是折在这扇门里。
“入目皆荒,昏黯覆之,愈增寥落。黄壤飞尘,凝然若止,滞于空际。依稀可见半人之枯树,其上挂诸大片絮布,散散落落,遍覆群树。此地有精怪蛰伏久矣,故入此境者,不可高声喧哗。然则,口若悬河之精怪一旦惊觉而醒,必尽裂来犯者。”书中这般记载。
“就没有散门成功的前辈们么?”祝清晏想象了一下精怪的相貌,脚下趔趄,扬扬手中画书,问道。
“有,但是这扇门散不掉。谢洄之便散过。”天道回答。
“何人取的此名?为何是移花接木?可有什么讲究?”
“不知道。”天道宕机片刻,刺啦刺啦发出怪叫声,再接着,吐出三个字,消失了。
这样凶险诡异的门,祝清晏自然前后读过不下十遍,若是遇见,一定逃跑为上。但由于实在缺乏画像,饶是读过十遍,也没能令她第一时间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