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哥哥派人找你,你却逃走了,还让一群木偶人来哄骗我,哥哥可是伤心许久了呢。”身后那人又上前一步,阴郁的声音就像趴在祝清晏耳边,清晰入耳,句句炸开她的头皮。
披隔,四海客栈,均是身后这人的手笔。而偏殿这扇门,除兄长之外无人知晓。祝清晏低眉笑笑,眨眼瞬间,一滴莹润的泪迅速落下,润于地面,消失不见,她手臂慢慢垂下,不再尝试召唤门。
喉咙滚动,她总觉如刀片割喉,声音一同随着那扇未开的门离去。“那父皇母后呢,至亲骨血,究竟要仇恨多深,才遭你毒手?”
“父皇母后?”身后那人闷声低笑,“他们自然是好的,不过,祝家人的血脉怎么能弃之不用呢?”
祝清晏感觉浑身的血都冲上脑门,眼底泛红,怒气顺着胸脯只逼喉咙,白皙手臂上青筋分明,她猛然转身。
“又是血脉!你又何尝没有这一身血脉?又何尝不知它于我们而言是祸?就因为这一身血脉,就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吗?谢溯之!”
身后那人,闻言怔松片刻,随即扬天大笑起来,刺耳的笑声响彻在宫门外,声声入祝清晏耳中,再深入心底,凿开她最后一道心防。
“我的血脉?我的血脉不是我的。不过,我们都不喜欢这身血脉。”谢溯之笑着。
她闭了闭眼睛,“猜对了呢。”
“愣着干嘛?不跑等什么呢?”清亮的声音如同一划开雾霭的利剑,猛然划破身后那人的无境之地,笑声戛然而止。
祝清晏手腕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牢牢抓上,随即脚尖离地,顺着那手的力道向远处跃去,耳后传来疾风,另一只冰凉的手附上祝清晏的肩膀,却扑了个空。
祝清晏瞪大眼睛,瞧着眼前一脸笑意的魏徐言,和他身后突然出现于空中的一扇门,喃喃说道,“你怎么会召唤出门?”
“你稍等再说。”魏徐言打断祝清晏,他朝身后那人挥了挥手,“我们先走了啊!”
“咻!”两人加速,迅速入门,魏徐言入门那一刻,反手将门死死阖上。
“咣!”有东西撞上了门,却只余残影变形片刻,门阖,消散,门内只余下两人。
祝清晏立在原地一动不动,魏徐言想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小心翼翼低头瞧了瞧她的神色,不辨情绪。
良久之后,祝清晏仿佛才被人松开扼死的喉咙一般,眼底泛红,猛吸一口气,身体突然倒下,她以手扶地,才看看稳住。
“噗!”一口鲜血自祝清晏口中喷出,点点血迹溅上魏徐言的衣袍。魏徐言蹲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虚带入怀中,“莫要自责,不是你的错。”
祝清晏闻言未语,眼角滑落泪水。一盘局,不明输赢,不明局势,唯一知道的,是许多年前,她与父皇母后便成了棋盘上的一颗子。她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她究竟是谁?究竟算得上是谁?
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风,魏徐言闷哼一声,似是肩膀处被人狠狠击到,她身子随着魏徐言一同朝后倒去,却不曾想,又落入另一个怀抱中。
祝清晏想要睁眼瞧瞧,一只手附上她的眼睛,带着清冽的檀香味和寺庙独有的香火味。不知怎得,她在闻到这一味道的一瞬间,浑身松懈下来,莫名心安。
祝清晏眼皮开始打架,“师父,我怎么这么困啊。”“困了便睡,师父带你回家。”温润熟系的声音自耳边传来,祝清晏低低应了一声,随即便倒在宽阔的臂膀里,睡了过去。
谢洄之瞧了瞧半倒在地上,一脸玩味的魏徐言,又瞥向那只曾扶着祝清晏的右手,目光不善。
“我倒不知,小小同缘师有这般大的本事了。”谢洄之抱着祝清晏转身欲离去。
“这话不妥。”魏徐言嗤笑一声,“说到底,我们都是一样的。如今,你也不比我好到哪去。”.
谢溯之冷面相对,并未理会。门自虚无中出现,他带着祝清晏离去,门重新归于虚无。
“哎!待她醒来,记得让她来找我,我猜她会想知道那画的主人的!”魏徐言的声音如穿破时空般,回想在远际,化作缥缈之音,传入神之耳中。
“嗯。”只一声低沉的回应。
魏徐言闻之怔松片刻,转瞬又仿佛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耸肩笑了起来。
另一头,纪尘和楚眠二人自如死寂一般的轿中醒来,发现早已不见祝清晏的身影。
“这死孩子,怎么还如同小时候一般乱跑,将我俩丢下便不管了。”纪尘瞥了瞥楚眠的神色,嘴里嘟囔念叨着。
“你随我下车吧,宫里我熟,我带你走。”纪尘发现楚眠脸上无半点笑容,尴尬摸了摸鼻尖,冲她说道。
“下车?”楚眠上下打量这座轿子,发现整个轿子被封锁的密不透风,就连薄如纱翼的窗帘都死死贴在车壁上,毫无缝隙。
“看不出这有问题吗?还下车,我看你是嫌命太长。”楚眠毫不客气,一语点破,直插纪尘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