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尘,谢洄之七百年来唯一的徒弟,两人如出一辙的长生不老。
纪尘是夏朝的国师,至于为何一国国师是个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毛孩子,这事儿说来话长。
夏国有一年遭逢大旱,雨水未滴,百姓颗粒难收,大片土地龟裂,寸草不生,远离皇城的地方甚至传出人吃人的传言。
征和皇帝广招奇能,纪尘就是在这一年入宫,众人见其年纪尚小,又不明来历,都不甚在意。
最后,却是纪尘以一场祭祀,成功求得天神降雨,夏国因此解决干旱危机。祝祈大喜,当即封纪尘为国师,赐殿赏田,为其建造梨宫春苑,赐鸢尾衣。
几年过去,纪尘依旧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丝毫不变,倒是夏国自此风调雨顺,再无大灾现事危害人间。
就这样,话密的像只鹦鹉的纪尘,被谢洄之派到夏朝,成为一只幽怨的皇宫木偶。
彼时,纪尘牵着谢洄之的衣袖,嚎啕大哭,苦苦哀求,“师父,我只是一时好奇贪玩,才揭下皇榜,又因小人挑衅,才施展一招,我不要去做什么国师啊。师父也知晓我那三脚猫功夫,我如何做得了国师?会坏了咱们师门的名声!”
谢洄之微笑,将衣袖从纪尘手中扯出,“乖徒儿,你不说我不说,他人如何知晓?再者人要敢作敢当,你要是不去,凡间迟早要闹腾我的。”
“师父!我不是人!”纪尘说罢,便被谢洄之一脚踢下山去。
思起十余年前的趣事,谢洄之笑出了声,引得街上众人注目,“这人怎么在嗤笑?白瞎一副好皮囊!”
“罢了罢了。”谢洄之没再理会这一插曲,转身走向熙攘热闹的人群,清冷气质出奇的融入市井之中,再一眨眼,便隐隐于世,不见身姿。
另一头,大宝和西楼驾着车朝周缘寺驶去,祝清晏扯下面纱,捂着胸口深呼吸几口,刚准备喊自序去查查刚刚那男子的身份。
杀人万万不可取,那不若将他赶出乐广城?亦或者,为他赐婚?亦或者,诱骗他出家入寺,一生青灯相伴?
实是不怨她心下慌乱,不过及笄之年岁,就遇见劳什子天命之人,也未免太早了,她尚未做够喜欢之事,就要被姻缘红绳牵着走了?
恨不得待自己入了地府,做了鬼,再遇见这人才好呢!省的破坏她早已计划周全的一生!祝清晏愤愤想。
没曾想,帘子被自序率先撩开了,自序脸色慌张苍白,“公主,刘公公亲自传来口谕,说要您回去认罚!”
随即马车不由分说便掉头,朝着皇宫飞驰而去。
祝清晏被晃闪一下,脑袋磕上窗边,也是一怔,细细盘算最近是否犯了什么错事?
最近并未打架;并未欺负魏徐言;并未气太傅;并未炸厨房;并未出宫闹事;并未翻墙闹腾国师......
近一年里,因有了孟水都,祝清晏行事万分小心,生怕漏了马脚,行差踏错,绝不可能留下把柄于父皇母后的。
那便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开孟水都的事儿,被母后发现了?!
祝清晏想到这一茬,脸色刷得便白了,软塌塌靠在马车壁上,悔恨闭了闭眼睛,这次这事儿没有求饶回旋的余地。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给那些知晓此事的人多点封口费,缘何遭此一劫!
在这样金夏两国剑张拔弩的节骨眼上,又加上兄长便是在一次游玩中失踪,祝祈和何秋嫣在她出宫这件事上,从不让步。祝清晏自认倒霉,这次是真的摸了逆鳞了。
她一进嘉元殿,看见宫女侍卫们各个恨不得脑袋钻进地面,夹着尾巴走。
就知道,真是山雨欲来了。
“扑通”,祝清晏很有眼色,未待母后发落,一进门便先跪下,也不顾一众侍女太监在场,低眉顺目,一副任君打骂的认错模样。不论是何缘由,先认错准没错,许是母后在诈自己也尚未可知!
宫女们见状低头如鱼而出。
嘉元皇后瞧见她这幅模样,血气上涌,气不打一处来。如此可见,这事儿便是真的了!
斥责、训诫,她和皇帝苦口婆心说了多少次,白脸红脸也都轮换着当过,却不见一点成效。
每次都是这副知错乖巧的样子安抚众人,却从不改正!
思起这件事,皇后便越发气她朽木不可雕,不通灵性,冥顽不灵!
皇后气得绕着宫殿前面转了一圈又一圈,看着下面跪缩在一团的女儿,恨铁不成钢,心疼又生气。
越想便越觉得心口堵得慌,眼不见心不烦,嘉元皇后话也懒得再多说,大手一挥,将祝清晏送去祠堂,罚跪半月,抄祖训1000遍。
“传我口谕,若有人暗自探望公主,替公主抄祖训,各自思量点后果!”
说罢,皇后甩了衣袖,回了寝殿,连同皇上一同闭门于嘉元殿前。
风雨欲来,各人都收敛着尾巴,公主讨喜不假,小命也是要紧的。
何况,这惩罚绝对撑不过五日!太监们纷纷下注公主会被罚几日,就连皇后身侧刘公公都投了一笔在“不过五日”里。
皇后气恼了两三日,才渐渐缓过神。
下面人报上来说,这次公主乖巧跪在祠堂前,实打实抄了不少祖训。
1000遍祖训,前所未有的惩罚,饶是傻子,祝清晏此刻也反应过来,是开酒楼的事情没跑了。此时再不乖巧,更待何时?
听得此事的嘉元皇后欣慰了不少,又心疼又自豪。当日下午便第一个打破规矩,差人默默送了好些膏药和吃食。
吃过甜点、用过膏药的祝清晏更乖巧懂事了,递上来的一页页手写祖训字迹工整,态度良好。
送糕点的嬷嬷说,公主还主动问起母后的身体,托奴婢们带话,“孩儿已知错,万望母后注意饮食休息,勿因不孝女气坏凤体。至于酒楼,也任凭母后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