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兴只感觉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在被火烤着,煎熬又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秦砚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眉笔,让他离去。
陈兴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飞跑出去,生怕后面那个疯子把他喊回来重新画。
他堂堂芙蓉帮首领在秦砚手下当牛做马,真是报应啊。这要是让那些小弟看到,指不定在背后怎么嘲笑他呢。
好歹当时栖云帮是江湖最大的帮派,被秦砚这小子硬生生改成“芙蓉帮”就算了,还让他搁秦府干苦力来了。
秦砚唯一有良心的一点就是让他戴着人皮面具,所以他才可以在秦府呆这么久没有暴露。
听雪阁。
秦砚站在云蓉床边上,静静看着她,耳边传来令人安心的心跳呼吸声,暴戾不安的情绪得到缓和。
他每晚都要趁云蓉睡着时来瞧一眼,顺便偷亲一口。
这种偷鸡摸狗的行为他早就习以为常了。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干过不少。
晨光熹微,杏儿伺候云蓉穿好衣服,便开始给她梳妆。
云蓉把玩着手中的簪子,一阵脚步声传来,抬头往窗外瞧去。
秦砚迈着坚定的步伐朝她走来,他穿的是昨天她买的衣裳。
他一袭白衣胜雪,玉树临风 。远远望去 好一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哥,如皎皎明月让一切瞬间黯然失色。
男人狭长的眸子含着笑意,目光柔情似水,直勾勾盯着云蓉,玩味似的勾了勾唇,“殿下,臣好看吗?”
他清冽的声音在此刻格外勾人。
惊得云蓉瞪了他一眼,便急忙收回视线点点头,不敢再看他。
明明知道答案还非要问她一句,嘴硬道:“不好看。”
闻言秦砚笑意加深,动了动唇正欲说什么。
“怎么来这么早?”云蓉察觉他的意图,主动转移话题。
秦砚眸光微动,懒洋洋说道:“我来为阿蓉画眉呀。”
“那你画吧。”云蓉毫不犹豫点头。
男子拿起桌上的眉笔,动作明显比之前娴熟不少。他缓慢又轻柔,一笔一划慢慢描绘着,仿佛在对什么易碎的瓷娃娃。
骤然间,秦砚把笔放在桌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云蓉看着镜中的自己眉尾上扬,一颦一笑间恍若勾人魂魄的小狐狸。那股妩媚之感又被女子眸中的冷冽冲散,让人高不可攀。
云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一日秦砚便画得如此好,笑吟吟夸道:“真好看。”
秦砚凝视着她,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口吻暗示:“阿蓉,不给点奖励吗?”
“我可是练了一晚上才有的成果。”他刻意强调了后面那句。
“郎君真厉害,这是给你的。”云蓉说完掏出一个荷包,那是她昨晚熬夜绣好的。
秦砚愣愣的接过荷包,语速飞快:“阿蓉,你是绣给我的!”
他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她狡黠一笑,使坏道:“不然呢?”
云蓉猝不及防被拉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大脑空白了一瞬。
彼此的呼吸声心跳声交织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炙热的体温,仿佛周围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嘴角微微上扬,仿佛每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阿蓉,我很开心。”
他都想好了她送给云衡后,怎么让人悄无声息偷回来。什么都想到了,却唯独没想到这是云蓉送给他的。
云蓉没料到他会这么激动,让他抱了好一会才开口:“不是还要去佛观寺吗?”
秦砚拿过一旁精美的簪子替她插入秀发中,悠悠道来:“不急,我们用过早膳再去。”
他盯着铜镜中的女孩,心神微乱,情不自禁捏了捏她的脸,认真道:“阿蓉真好看。”
佛观寺修建在云雾山上,枝繁叶茂,周围静悄悄的只有鸟鸣、虫呓和钟声。炉内散发出的阵阵香味,沁人心脾。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好似置身仙境中,竟生出一种归隐山林的念头。
秦砚让云蓉在外面等着,独自一人来了佛殿。金色的佛像庄严神秘,让人心生敬畏。
秦砚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祈祷,随后行了一个叩首礼。
他是来还愿的。
以前他是不信的,但心中有佛自然灵。
男人不经意抬头和佛像对视了一眼,恍惚间,仿佛回到上一世他身死后,那位仙人在同他的灵魂说话。
仙人语气轻轻的好似在叹息:“有亏有欠,也许就能还一辈子也说不准。因缘而遇,缘尽则散。但谁又能说的准呢,是缘也是圆。”
仙人接着说:“人死即归,她早已重开一世,一场相遇已是缘尽,何不……”
秦砚面不改色打断他,那双眸子掀起波澜,语气满是化不开的偏执:“比起与她缘尽,我更愿意等一个契机。”
“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我会一直等她。”
掷地有声,一字一顿,仿佛什么也无法撼动他的决心。
“天命不可违!”仙人见他这么执着,告诫了一句。
秦砚满不在乎笑了一下,似是在嘲笑这句话,冷冷讽刺道:“什么叫天命难违?我只信事在人为。无论什么后果皆由我一人承担。”
世人皆说天命难违,不是无缘,是人不愿罢了。
仙人长叹一口气,截住了话头,明白自己再怎么劝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