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京别墅。
竹钰辞咬了颗茶香虾仁在嘴里,听师兄讲在异国学笛时游览名山大川的故事。
“山光水色,对笛艺也颇有助益……”松行说着,从手机上调出当时的写生,拿给竹钰辞看。
秦越柏飘在竹钰辞身后,见他眸色认真专注,捧着手机连饭都忘了吃,不由也往他手上瞥了一眼。
屏幕里景致很熟悉,他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当初跟竹钰辞开/房车游玩过的地方。
那年竹钰辞高考分数刚出来,恨不得让全球每一个角落都晓得他“中州第十三”的威名,闹着要去环游世界。秦越柏便纵着他,开出了在车库里积灰的乌尼莫克房车,载他往各大景点都去了一遭。
那时竹钰辞并没有房车驾照,一路上只能由秦越柏来开车。为了避免疲劳驾驶,他经常把房车停在景点外,在车内吊床上闭目休息一会。
房车里共有两个床位,竹钰辞还在长身体,秦越柏专门空出另一个空间较大的软床给他睡。
可竹钰辞偏偏不要,每次秦越柏上吊床睡觉,他必定前后脚跟上来,蹭啊蹭地撒娇耍赖,要跟秦越柏一起睡。
“这床太窄,咱们两个人睡不舒服的。”秦越柏劝他,“小心睡一半滚下去了。”
竹钰辞厚着脸皮说:“我都多大的人了,睡觉好安分的,肯定滚不下去。”
“哎呦……”秦越柏无可奈何,只好让步,许他爬上来躺到里侧。
吊床着实没那么宽,竹钰辞很自然地被他抱在怀里,诡计得逞,心里爽得冒泡泡。
大多数时候,秦越柏开完车是真的有些累,竹钰辞就乖乖闭上眼睛,不乱动也不说话,伪装一只软绵绵的安眠抱枕。
或许他真有助眠功效,秦越柏抱着他,便有一股没来由的安心,进入深睡眠的速度是平时的好几倍。
但有那么一次是例外。
就在竹钰辞正出神欣赏的这座湖山山外,那天中午,秦越柏并没有很快入睡。
他只是在闭目养神,但呼吸悠长,气势内敛,竹钰辞便以为他像以往一样睡着了。
少年Omega微微睁开一只眼睛,鼓足了勇气,双手攀住眼前的宽肩,小鸟啄食一般朝他薄唇点去。
这是在他心底盘旋了好几天的计划,第一次实施,心里满是激动、窃喜、惶恐,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罪恶感。
五味杂陈加之没有经验,于是他自然——亲偏了,仅仅只蹭到秦越柏刮干净胡茬的下巴。
秦越柏闭着眼睛,下颌骨被软乎乎嫩如丝绸的唇瓣短暂擦过,只觉像有一只娇憨的幼鸟迎面撞进怀里,在脸颊留下两片轻柔的羽毛。
他不知道竹钰辞原本的目标是嘴唇,以为自家孩子只是想贴近他,心里熨贴一片,把小Omega往怀里深处带了带。
透过掌心的触感,他能觉察出竹钰辞先是一僵,发现他没醒后逐渐放松下来,悄悄笑得发颤,像只偷了腥的小夜莺。
不知竹钰辞是不是也回忆到了这一段,呆呆地望着手机里的景色,松行叫了他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知道师兄画技高超,你也不用这么入迷吧。”松行给他夹了颗脆生生的虾仁,“等会再看,先吃饭。”
竹钰辞挤出一个笑。
过了半晌,他咽下一口粥,主动提出:“师兄,你明天演出,今天要不要排练?我陪你练吧。”
饭后松行被他带去二楼客房换衣服,不可避免地发现了那座夸张的黑白灵堂,还有明明眉目和煦、但怎么看怎么觉得煞气逼人的秦越柏遗像。
饶是松行这几年走南闯北,被称年少老成、胆识过人,也不免心下大骇,三件套里的背心险些湿透。
为什么会在离睡觉这么近的地方设灵堂?为什么遗像要摆这么大?为什么灵台前还有个小窝,给秦越柏住的吗?那么小,他住得下吗?
看了眼竹钰辞如常的面色,松行很知趣地将这些问题压进心底,一个都没问。
并不知道师兄出了一身白毛汗,竹钰辞自己换了毛茸茸的小熊睡衣,招呼他来到楼下。
别墅一楼大厅灯光如昼,暖黄色更衬得他肌肤如玉,唇红齿白,好似从小用花蜜灌养出的漂亮妖灵。
见到拿着横笛的Omega师弟,松行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才逐渐消散。
松行专注地凝望竹钰辞精致的眼眉,以及那执起竹笛、玉质般的纤白五指,听到他问练什么曲子,张口就说:“国色天香。”
“啊?”
“……我是说,《露凝香》。”
这曲子过分香艳了,恐怕不太适合在金色大厅演出。但师兄毕竟是师兄,演奏经验指不定比自己吃过的饭都多,竹钰辞便没有提出异议,径直吹响了第一个音符。
松行接着空一拍送气,吹响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