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他想到了很多,想到自己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情,有放不下的遗憾,有割舍不掉的执念。
他有点后悔了。
刀刃碰撞发出‘嗡鸣’之声,他们速度极快,掠过的残影带起一阵清风,树梢枝头落下几片叶子,晃晃悠悠地掉在泥地上。
火堆里的火苗被泥土捻灭,昏暗的光线下,他们的视野逐渐模糊,可裴浔似乎并未受到影响,他能准确无误的接下对方的每一招,并且对此做出反击。
这让首领感到一阵诧异,他体力充沛,速度自然不会慢,可眼前少年在经历了一场恶战后仍能不落下风,他的眉眼间尽是沉肃冷静,这给了他一种好像即便他死在这也不会露出半点痛苦神色的错觉。
中原人都像他一样吗?
首领笑不出来了,他不再小看眼前的少年,每一刀都用尽全力挥舞过去,巨大的弯刀重而有力,若是真被砍中,只怕是连救命的机会都没有。
他下了死手,心中无不感叹,中原人才辈出,像他这般年岁就有如此沉稳冷绝的心态,又有如此好的身手与体力,他们夏国又能出得了几人?
他很好,只是生错了地方。
“去死吧!”
首领低喝一声,缓缓举刀……
裴浔抬头看了眼,夏人此番潜入无论为的是什么,对中原来说,绝无益处。
而他若是死在这,放任这些人回到夏国,又会为中原带来怎样的伤害?
他还能做什么?
这么久了,裴溯若是真告诉了大家,也不会迟迟没有动静。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隐瞒了下来。
裴浔双眸阴沉沉的,握着刀的手慢慢转动,用尽全力迎了上去,生生接下了这一刀。
他被锤进泥地里,膝盖生疼,疼到眉心紧蹙,脸上毫无血色,额前碎发凌乱,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砸在地上。
他艰难的睁开眼,眼前蕴上水汽,模糊了他的双眼,刀尖已经抵在了他的肩膀,划破了他的衣衫,还在往里陷下去,有血珠蔓延出来。
他咬了咬唇,逼迫自己清醒点,而后奋力一抬。
对方显然没料到他居然还有力气,愣了片刻。
裴浔就抓住这片刻时机,借力翻过他头顶,猛地朝他后背砍去。
实际他已看不清楚了,全凭感觉。
他听到一声‘痛呼’,确定自己是砍中了,可还是不敢松懈,浑身紧绷着。
一片沉寂过后,他望向前方,微弱的月光洒下,明明皎洁如洗,却照的那人的面目狰狞可怖,他的眉间有道刀疤,将那双眼衬出几分阴戾凶残。
裴浔脸上也受了伤,裂开一个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还在不停的往外渗血。
“本来想留你个全尸的。”首领的声音很轻,轻到教人头皮发麻,“看来,你并不需要。”
他道:“我会把你头颅挂在城门口,让你们中原人都来看看。”
裴浔冷笑,“我想,还是你的命更为值钱。”
说罢,直直冲了上去。
首领看着他的动作微微心惊,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他是打算同归于尽?
可他无力思考,专心应付着少年越发主动猛烈的进攻。
他的速度变快了……
比方才又快了一点!
这还是人吗?
裴浔与这柄刀似乎有了默契,他使得得心应手,弯刀在他手上好似没有重量一般。
其实他不像对方想的那样无所不能,他的眼皮越来越重。
腰腹处的伤口在止不住的往外滴血。
原本他穿的是一身玄色劲衣,眼下都快被染成红衣了,幸而这是在夜里,瞧得并不真切。
只是每次打斗中难免碰到伤口,血流不止,没时间处理,痛上加痛,险些令他昏厥。
他勉强维持着最后的清明,给了对方一脚,但力道不大,紧接着又飞速掠到他身前,横刀砍去。
做完这一切后,他蓦地往后退了几步。
他快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