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有道明显有些犹豫，“还是在外面方便……不行就长话短说吧。”

顾盼盼看着他，没好气的笑了。

（3）

章有道的屋子狭小、简陋，窗户上破了的两块玻璃处用报纸糊着，但时间久了，糨糊干了，难免有了缝隙，风就从这些缝隙中钻进来，将报纸吹得不时“呼啦”乱响。屋内的陈设也极为简单，一张厚木板床上还挂着蚊帐，原本的白色早就积成了灰色，一张四方桌，一条长板凳，顾盼盼坐在长凳上，章有道就没有地方可坐了。只能站在一旁，正好借身体挡住没门的柜子中几乎就要“淌”出的衣物、被褥。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希望我帮忙找到那个‘偷空门’的，来证明唐警官的清白？”听完顾盼盼的讲述，章有道开门见山的问。

顾盼盼点头，“是的。”

“这……合适吗？”章有道拉长了语调问。

“警局已经全员出动照唐蜜的描述在找人了，我也不是对同僚没信心……”顾盼盼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道，“只是觉得多一个人多条路，能早一天找到那个人也是好的，毕竟唐蜜那样的人，在拘留室多呆一个小时都够为难她的了。”

“看来你很关心她嘛。”章有道看出了顾盼盼的着急，一语点破。

“都是朋友，应该的，你要是有事，我也会关心你的。”顾盼盼抢着说，但说完又觉得这话不怎么对味，尴尬的移开目光，不再说话。

章有道的耳朵也微微发红，他干咳两声，四下盼顾，好容易才想到一个转移话题的问题，“我给你倒杯水吧，喝茶吗？”

“好，谢谢。”顾盼盼没有客气。

章有道从桌上拿了个豁口的杯子，又开始四下翻茶叶桶，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却看顾盼盼已经站了起来，对他说，“算了，我也不是很渴……对了，你吃饭没有？今天是我有求于你，要不我请你吃饭？”

章有道又摆手又摇头，“不不不，上次就是你请的我，这次该我请你，我请你。”他边说着，边把身上的口袋都摸了个遍，却发现掏不出一张够请人吃饭的钞票，只得自嘲道，“你看，我上次就说，下次未必正好有钱请你吃饭了。今天算你来的不巧。”

“我今天是来找你帮忙救急的，又不是来找你让你请吃饭的。说到找人，我第一个就想到你了，谁让我认识的人里你消息最灵通。”顾盼盼看着章有道，小心又期待的问，“你还没回答，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章有道不太敢与顾盼盼对视，只是挠着头，吞吞吐吐的说，“顾警官都开口了，我、我当然、当然愿意……不过，我不敢打包票……毕竟你们整个警局都出动了……但我答应你，一定尽全力！”

看着章有道如立军令状般的壮烈，顾盼盼“噗嗤”笑了，“你答应帮忙我就很感激了，你也别搞得好像我强迫你一样，我知道，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唉……”听到这话，章有道长长舒了一口气，“其实吧，找人本没多难，‘偷空门’也不是多大点儿事，偷的那点儿东西，就算被抓到也关不了几天，可你们全员出动搞这么大阵仗，什么也没干的人也得吓一跳，更别说本来就心虚的了，你说，换了谁敢轻易露面？”

“那该怎么办？”顾盼盼担心的问。

“还是那句话，我尽力，但不敢打包票。”章有道也难得颇为认真的说，“一有消息，我一定、立刻想办法通知你。”

“谢谢！”顾盼盼真诚的道谢。

章有道被顾盼盼恳切的目光看的不自在起来，他略显局促的后退两步，苦笑着说，“顾警官，你第一次对我这么客气，我还真不习惯。”

顾盼盼又被他逗笑了，故意问，“那你说说，我以前都怎么对你不客气了？”

章有道便说，“你忘了我可都记着，拿枪指着我、在大街上搜我的身……多了去了，反正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我不是好人呗。”

顾盼盼反问，“你上次去探病我不是对你挺客气的吗？”

“也就那仅有的一次吧。”

“哦，那你坑蒙拐骗还觉得自己是好人呢？”

“你可别乱说，那些我可没有做过……”章有道连忙否认。

“小偷小摸总有吧？打架闹事总有吧？”

章有道刚想张口否认，但看着顾盼盼的手指指着自己嘴上的伤口，这下，诡辩的话是无论如何再说不出口了。

顾盼盼看他吃瘪的样子，暗自好笑，招呼道，“走吧。”

章有道一愣，“去哪儿？”

“吃饭啊，我从昨天中午到现在就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看章有道仍然面露犹豫，知道他还在为钱的事情纠结，顾盼盼只得说，“刚刚都说把你当朋友了，你陪朋友吃顿饭，用不着算的那么清楚吧？”

“朋友？”章有道自嘲的说，“想不到顾警官会说要和我这样的小混混做朋友，我真是烧了高香了。”

“小混混也不是不行。”顾盼盼突然认真起来。

“什么？”章有道奇怪的问。

“如果是一个善良、正直、乐于助人、不小偷小摸、不寻衅滋事的小混混的话，也不是不能做朋友……”顾盼盼说着，不知怎的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声音也越来越低。

章有道一头雾水的看着顾盼盼。

见章有道没反应，顾盼盼没好气的转身、径直出了门，章有道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为难的抓抓头发自言自语道，“不小偷小摸，不寻衅滋事？那还算小混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