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蜜小心的绕开脚下参差不齐的纸板木条，一走进办公室就看到一个五十岁上下的黑瘦女人正和一个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人吵嚷，但老人很明显不是女人的对手，很快就接不上话了，但他还是耿着脖子，在女人密集的骂声中，趁女人的气口找空就叼一句，“不管你怎么说，就是我先看见的！”但他的强硬，换来的是女人更为激烈的言辞。

唐蜜边做执勤日志边听清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原来两人都是拾荒的，同时发现了路上的一个破布袋，里面其实也不过是两本破书和两件烂的没法再补的衣服，但两个人就为这个值不了五分钱的破布袋已经在街上吵的不可开交，被带到警局后还是互不相让，都一口咬定那个破布袋是自己先看到的。

唐蜜实在听不下去，走过去将两人拉开，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五毛钱来，一人递了一张，劝道，“行了，行了，不管是谁的，这个破布袋我买了，你俩别争了。”

两人都是一愣，动作却是出奇的一致——生怕唐蜜反悔一般，连忙将那五毛钱揣回口袋中。

“好了，钱你们都收了，这个布袋现在归我了，你俩快收拾收拾回家过年吧！”唐蜜将两个人拉开，又劝了一句。

两人立刻回身开始收拾走廊上属于自己的大包小包，女人年纪稍轻，很快就收拾好东西背着走了。老人年纪稍大，动作也略为迟缓，唐蜜实在看不过去，上前帮忙提起东西将老人送到大门口，又一次嘱咐，“大爷，这天这么冷，今天又是过年，您早点回家吧。”

“好嘞，好嘞！谢谢姑娘。”老人嘴上答应着，手却指向大门口装垃圾的竹筐问，“姑娘，你们这里面的东西也不要了吧？”

“……是。”

得到唐蜜肯定的回答，老人马上又到垃圾筐里翻弄起来，留下唐蜜站在当地哭笑不得。

回到办公室，小白脸迎上来笑着问道，“怎么？过年就过年，还当起散财童子了？”

唐蜜烦闷的说，“我是不想看他那么大年纪，还为了几毛钱在大街上挨冷受冻……”

“唉！”小白脸夸张的叹了一声，问，“那又怎么样？人家是不是根本不领情？”

唐蜜没回答，白了小白脸一眼，成治上来推开小白脸，劝唐蜜道，“这种事咱们也不是不能帮，不过得量力而行，时间长了你就知道，这种忙咱们帮不起，三毛五毛是不多，可每次遇上你都帮，倾家荡产也不够。”

成治的话提醒了唐蜜她眼下的处境，若是以前，别说三毛五毛，就是三五十块她也未必会当回事，但今非昔比，她已经不是可以恣意妄为、有家业兜底的大小姐了，只见唐蜜脸色一白，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开了。成治一时也有些尴尬，他本是善意的提醒，可似乎话说出来就变了味道，怎么听来都觉得刺耳，气的他锤了又凑上来的小白脸一拳，小白脸疼的龇牙咧嘴，但看看旁边众人的脸色，也不敢吭声。

“大过年的，你们都不着急回家是不是？”于墨欣走上来，把小白脸拉开，“别在这儿找茬不回家，你媳妇还等着你回去干活呢！”

小白脸犟着说，“我媳妇是等我回去吃年夜饭呢，我不回去，她不敢开饭。”

一名警员搭话说，“你媳妇早吃完了，锅碗倒是都留着给你洗呢！”

话音刚落，办公室内顿时笑作一团，

（3）

看看窗外慢慢暗下来的天色，秦泽落寞的熄掉手中的烟，望着已经堆满了烟灰和烟蒂的烟灰缸继续发呆，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响起的敲门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秦泽起身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的于墨欣有些意外，他迟疑的问，“你……有什么事？”

于墨欣抱着胳膊站在门外，也没有要进门的意思，语气自然的说，“晚上过去吃年夜饭吧。”

秦泽愣了愣，刚想张口推辞，于墨欣又打断他，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不然你也是一个人过年，家里我都准备好了，反正，也就是加双筷子的事。”

“可是……”

“对了，你上次给齐齐做的木剑劈了，他一直嚷着让我修，可我哪儿会呀？只能来找你了，怎么样？肯不肯帮忙？”

看秦泽还在犹豫，于墨欣又说，“火踵全鸡、腐皮包黄鱼、我可都准备好了……吃顿饭而已，用不着这么思来想去的吧？”

“行吧。”秦泽终于点了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墨欣满意的点点头，压低声音说，“我在车站等你。”说完，她就笑着、扭动着腰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