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随身带墨水吗?”
经理摇头,“那倒不会,再说了,墨水那东西谁会随身带呀,不好带也不方便带呀。”
冯一川点了点头,叫来刘贺跟着经理回宜安百货发现信的现场做勘查。经理走后,冯一川叫醒会议室内还在打盹的警员,“致电所有分局,要求协查所有出售墨水的店铺,尤其要查这三天内卖出过这种墨蓝色墨水的店铺。”
成治领命带人出去了,会议室里只剩唐蜜和冯一川两人。
冯一川拿着信说,“保密起见,这些话我只跟你说。绑匪让你父亲写这封信,一方面是绑匪不想暴露自己,一方面也是为了证明你父亲的确在他们手上。你父亲写信写到一半时,应该加过墨水……”
说着,冯一川将信举起,凑到灯光下,果然看到“准”字的墨痕比较淡,但后面“备”字的墨痕又重新深了起来,且“备”字上还有一些痕迹,是写不出字时试笔的划痕。
唐蜜很快领会了冯一川的意思,“你是说,加的墨水很可能是写信中途绑匪才出去买的?”
“绑匪能提前准备好纸和笔,但提前准备墨水的可能性不大,尤其是这种墨蓝色的墨水……” “可能是你父亲的钢笔刚好没墨水了,也可能是他故意留给你的线索。”说完,冯一川又将视线转回到了桌上的地图上,唐蜜也凑上去看,只见几张地图上都零星标出了几个黑点,便指着问道,“这些是什么?”
冯一川指着地图上的黑点一一解释说,“这里是绑架实施的地方,这里是绑匪弃车的地方,绑匪在这里换了另一辆车且去向不明,根据找到的车辙印判断,车是向西南方向行驶的,但这一路沿线有水路,也不排除绑匪会再换成水路逃走,眼前的线索很难判断藏人的范围……希望墨水能帮我们打开突破口。”
唐蜜看着地图上纷杂的路线和弯弯曲曲的水道,脑子里已经乱作一团,她讷讷的说,“只要他们拿到钱肯放了我爹……就好。”
(3)
唐启山看着门缝外又点起的油灯光线,在稻草垫子上拔下一根稍显粗壮的稻草,与之前的三根一起包好揣在身上,默默念了一句——“第四天了。”
门上响起了开锁的声音,唐启山立刻起身站到门前伸出双手,他做好这一动作的同时门打开了,一只手伸了进来,扔进两个馒头,准准落在唐启山的手上,眼看那手要撤出去,唐启山用嘶哑的声音喊,“再给口水吧。”
门外那人不耐烦的“呲”了一声,很快又递进一碗水来,唐启山刚接过水,门又在他面前锁上了。
唐启山先大口喝了半碗水,才开始慢慢嚼手上的馒头。这两个馒头是他今晚和明早的食物。在这里待到第四天,他已经慢慢摸清了绑匪大概的情况和作息规律,这一伙人至少有四个人,但他们每次出现在他面前都会蒙面,所以他至今不知道几人的长相,也不知道在这里看着他的与当天绑架他的是不是同一伙人,这几个人身量都差不多,他几天来唯一看的最清楚的就是几个人给他递饭进来的手:其中两个人的手和关节都很粗大,看起来属于常年劳作的人的手,两个人的区别在于一个人的手黑一些,指甲盖里有污垢,另一个人的指甲则修剪的比较干净;第三个人的手腕上有刺青,但唐启山一直没有看清是什么图案;还有一个人只给他递过一次饭,但那个人的手很明显和其他几个人的不一样,又细又白,一看就是没干过重活人的手。唐启山也数次趴在门上听外面的说话声,但绑匪们在外屋基本没怎么说过话,但凡说话,声音就会压的很低,他听的最清楚的只有女人骂孩子的声音。
唐启山用干涩的喉咙咽下馒头的同时叹气,他不知道自己要在这里待多久,不知道自己还走不走得出这间狭小的房间,不知道唐蜜和她的同僚们能不能及时发现自己,解救自己。绑匪今天要求他给家里写信索要赎金,他依言写了,不过他在下笔前偷偷挤掉了钢笔中的墨水,信写到一半钢笔就写不出字了,绑匪虽然准备了纸笔,但他坚持要用自己随身的钢笔,绑匪骂骂咧咧商量了一会儿,派了一个人出去给他买了墨水回来。
唐启山费力的咽下最后一口干硬的馒头,将手伸向怀中,紧紧攥住了被他藏在胸口的钢笔,仿佛是在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