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盼疑惑的盯着唐蜜，唐蜜此时的神情和话语让她觉得陌生。

“你今天也听到了，我家里——就是成治上次在我家见到的那位‘唐太太’——那个女人其实是我爹新娶的，要说新也不算新，她怀孕以后嫁给我爹，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三年了吧。”

“那你母亲……”

“早就不在了……我爹是三代单传，我妈生了我后他一直想再要个儿子，但我妈身体一直不好，看了好多年大夫都没好转，更别说生孩子了。我爹就跟我妈商量，想找个人生个儿子，生完后给钱打发人走，孩子抱回来养，但我妈就是不同意，为此跟我爹怄了好多年气，最后郁郁而终。”唐蜜说着说着，眼眶有些泛红，“结果呢？我爹还不是很快有了新人，连儿子也有了……”

“所以，你就选择顺着男人的喜好生活了？”顾盼盼问。

“我不知道……”唐蜜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不知道怎样是对的。我不像你，上过高等学校，张口闭口就是什么‘独立’、‘自主’、‘文明’、‘平等’，我只知道，我跟沈度月的距离很远，我是说感觉上的那种差距，所以，我必须做点儿什么来弥补这种差距。”

“沈度月？”顾盼盼立刻就捕捉到了重点。

唐蜜没有回答，害羞的低下头。

“哦……”顾盼盼故意拉长声音，“就是你那个优秀的不得了的未婚夫是吧？他真有那么了不起？”

唐蜜低下头用羞涩的笑代替了回答，“他在国外是学经济的，他给我讲过在英吉利的很多见闻，他说英吉利有女警、有女议员还有……”

“这方面来说，西方的社会文明程度的确比我们要强……”顾盼盼感慨一句，“怎么？你就是为了得到他的承认才要做女警的？”

唐蜜摇摇头又点点头，露出迷惑的神情，“我承认，我报考女警的时候的确是为了他，我希望能够得到他的认可和关注，不过……说实话，今天进赌场的时候也好、刚刚审讯王闯的时候也好，我都没顾上想他……我现在好像有点儿明白了，我知道……我是在做一份有意义的工作。”

顾盼盼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之前戴光浩的案子没有咱们的份，这次，如果咱们能从王闯身上找到突破口，一举破了白慧慧的案子就好了。”

“破案哪儿那么容易呀。之前戴光浩那个案子，前前后后折腾了半个月呢。”唐蜜没有顾盼盼那么乐观。

顾盼盼肯定的说，“这个王闯一定有问题！”

“我看那首饰九成九是他偷的。”

顾盼盼干了一杯后说，“要我说，人八成也是他杀的！”

唐蜜瞪大眼睛，“冯队都说了，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说起案情，顾盼盼更来了精神，“假设是王闯在路上遇到白慧慧见财起意，而白慧慧可能出于本能的反抗拒绝，这样王闯一怒之下起了杀心是很有可能的。之后，毁尸灭迹，自己拿着抢来的首饰当掉获得赌资。因为他和白慧慧生活中没有交集，也不担心被人发现，所以他就大摇大摆的在赌场里豪赌了几天，另外，也有避风头的意思在里面。不过，这里有两处不合情理的地方。”

“哪里？”

“第一，根据赌场记录，王闯赌博花掉的钱远远超过他当掉首饰得到的钱，就算白慧慧当天是去打麻将，也不太可能带那么多现金在身上，王闯说捡到首饰的时候一直没有提过钱的事情，所以，那些钱是和首饰一起捡的可能性不大，这一点上他撒了谎，刚刚审讯你也看出来了吧？”

唐蜜呆呆的点了点头。

顾盼盼继续说，“而且，如果那些钱的来路正当，王闯也不会一直避而不谈，所以，那笔钱的来源是一个疑点。第二，就算是王闯见财起意，抢劫杀人，但他和李太太素昧平生，有必要大费力气的分尸吗？如果我们单查白慧慧的社会关系，是不可能查到他的。”顾盼盼起了个话头，突然又停住了，“所以，我怀疑……”

“怀疑什么？”唐蜜好奇的追问。

“你们家跟那个李老板，是不是很有交情？”

“有交情也是我爸的事……你快说呀！别卖关子！”

顾盼盼仔细看了看唐蜜，看她确实不像在隐瞒的样子，才说，“我个人觉得吧……这个案子与其说是王闯‘见色起意’，不如说是有人在‘买凶杀人’。”

“‘买凶杀人’？”唐蜜惊讶。

顾盼盼放低声音，“我觉得，买凶的就是那个李老板。”

“为什么！”

“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去见李老板的时候，我就说过他的表现很奇怪。还有，我看过刘贺他们的查访记录，李老板和白慧慧的夫妇关系并不好。我猜，很有可能是因为什么矛盾，李老板一气之下找到王闯，让他杀了白慧慧，并且指使王闯分尸泄愤。”

顾盼盼没有理会唐蜜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继续说，“王闯杀了白慧慧，拿她的首饰当了200块钱，而他另外的赌资就是李老板给他买凶杀人的钱。你觉得呢？”

“我……”唐蜜迟疑了片刻，一咬牙说，“按你说的，确实说的通。”

“李老板找王闯这一步棋走的其实也很巧妙，一个乞丐，和死者无冤无仇，要不是章有道提供消息，不管我们怎么查，恐怕都不会查到王闯身上，而李老板那边呢，他借口进货早早躲开，正好把自己的嫌疑撇的一干二净。”

“这些都是刚刚你一个人想到的？”唐蜜的目光和语气都透着崇拜，“这是不是就是咱们课上学过的……案情分析和推理呀？戴光浩那个案子开会的时候，你的分析就让那些男警员刮目相看……说实话，我真觉得你是我们当中表现最优秀的。”

顾盼盼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将杯中的桂花酿一饮而尽，才又说道，“多听多看多想多问，你肯定也行的。不过，我刚刚说的也不过是我个人的猜测，根本找不到证据佐证。”

“那应该怎么办？”

“我的想法是这样：第一，要看有没有证据证明王闯和白慧慧的死有直接的关系，要想找证据，就要查王闯的老窝还要再检查尸体和抛尸的地点；第二，就算找到王闯杀害白慧慧的证据，也不能证明李老板和这件事情有关。当然，这里又有两种可能，要么李老板真是无辜的，要么就是王闯一个人把罪全扛了。但是，如果真是李老板买凶杀妻，但我们如果无法证明的话，他最终还是能逃脱法律的制裁……”

顾盼盼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却发现唐蜜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这时才感觉到一阵阵倦意袭来，眼睛也酸涩的再睁不开，干脆也在了桌子上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