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白脸很快领着典当行的张老板回来了，不过这时张老板的头上套了个纸袋，只在眼睛处挖了两个小洞，身上也特意换了件布衫，但即使已经“全副武装”，张老板似乎还是很担心，他边走边问小白脸，“警官，您说的是真的吗？对方真的不会认出我吧？”

小白脸显然已经被张老板问的不耐烦了，“我跟你说没必要，没必要，你非要多此一举！你这个样子，我保证，就是你老婆站你对面都认不出你来，更别说他根本就看不见你！他要是能看到你，我以后跟你姓！”

“哎，那可不敢，不敢……”张老板慌忙摆手，之后又讪笑着替自己解释，“警官您是知道的，我们是生意人，讲究的就是和气生财，我实在不想、也实在不该惹这些麻烦的，万一日后……”

“哪儿来的日后？”小白脸打断了张老板，“这事要真是他干的，吃一辈子牢饭都算是便宜他了，哪儿还有日后！”

听了这话，张老板多少放下些心来，他又将头上的头套向下拉了拉，跟在小白脸身后闪进了刚刚冯一川走进的那道门。

门内已经站了两名警员，冯一川抱着臂靠在墙角，张老板一进门就讨好的冲每个人笑，但事实上，没有人能透过纸袋看到他的笑脸，若不是有冯一川在，另两名警员可能早就控制不住要笑抽过去了。

门内有一道木板墙，墙上有一个狭小的窗口，小白脸将张老板带到窗口前，打开窗口，示意他可以开始了。张老板便猫下腰，透过那个小窗口看过去，只见墙的那边，一道铁栅栏后，一名警官领着七个人站成一排。

张老板将栅栏内的七个人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转身对着小白脸做了一个“三”的手势，小白脸确认过没问题后敲敲墙面，墙那边的警察便将七个人带了出去，不一会儿，又领着七个人了走进来，其中换了四张面孔，几个人的衣着和次序也跟之前不同了，但这次张老板丝毫没有犹豫，只看了一眼便转过身对着他们比了一个“五”的手势。

虽然两次顺序、衣着不同，但张老板两次指认的都是同一个人，冯一川心中已了然——至少在销赃方面，顾盼盼和唐蜜冒险抓回来的乞丐有重大的嫌疑。

（2）

认人过后，乞丐被带到了审讯室拷在座位上，开始正式审讯。成治主审大乐记录，冯一川旁听。

“姓名？”

乞丐瞪大了半眯着的眼睛，似乎对这个问题感到惊讶。

“姓名！”成治放大音量又问了一次。

“姓名？”乞丐嘿嘿的笑了，露出了焦黄的牙齿，右边的门牙果然还剩半颗，他答道，“我一个要饭的，哪儿来的姓名。”

“石头里蹦出来的还能叫孙悟空呢，你有爹有妈生的怎么没有姓名！”大乐故意凶狠的说。

乞丐还是嘿嘿的笑，“那你倒是告诉我我爹我妈是谁？在哪儿？我也想问问他们我该叫什么名字。”

见一个问题问不出答案，成治换了个问题，“那平常别人怎么叫你？没有名字，总有个代号吧？”

“代号？那是什么？”乞丐眨着眼问。

大乐已经烦躁的将手中用来记录的笔扔在了桌子上，如果不是顾虑到冯一川在场，他可能已经动手了。

成治也很无奈，问了半天，连个名字都问不出，这种“无知又无畏”的嫌疑人最让他头疼。成治和大乐对视一眼，由大乐接着发问。

“认识这个女人吗？”大乐将一张白慧慧的照片拍在桌子上。

乞丐连瞟都没瞟一眼就摇头。

“好好看，看清楚了再回答！”大乐食指扣着桌子说。

乞丐这才懒洋洋的扫了一眼照片，摇摇头说，“不认识。”

“见过吗？”

“没有。”

“你仔细看看照片，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你见过的东西。”

半晌，乞丐才又一抬眼看了眼照片说，“没有。”

大乐将当票拍在桌子上，眼中冒着火般，“这张当票你也不认得？这女人戴的项链耳环不是你拿去当的？我们证据都有了，你别想抵赖！告诉你，你要是不想吃苦头的话，最好识相点儿！我们问你什么，你老实交代什么！”

“我就是贱命一条，随你们高兴吧！反正我听不懂你们的话……”乞丐干脆低下头，不再说话。

“好！有你这句话也算，我现在就帮你松松筋骨！”大乐摔下记录本站了起来，他打算用最直接的办法让乞丐招供。

“大乐！”冯一川出声制止，“先出去。”

冯一川说完，率先拉开了审讯室的门，成治和大乐无奈的走了出去。

（3）

走出审讯室，大乐不服气的按着拳头说，“冯队，单独给我十分钟，保证让他知道的不知道的全招了。”

“对，这种人最会装疯卖傻，跟他来软的不行。”成治也表示赞同。

冯一川低着头，没有出声。

“冯队！”这时，一个警员跑了过来，将一封信交给冯一川。

“这是什么？”成治好奇的凑上去。

“说是郑三爷手下的人送来的……”警员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大乐打断了，“那个郑三爷会这么好心？”

冯一川撕开信封，示意警员继续。

警员向审讯室努努嘴，“那人说里面那位叫王闯，这是他这几天在赌场内的记录。”

冯一川仔细将单子上的记录看了一遍，又将单子交给成治。

成治看完接着把单子往下传，并提出了质疑，“不对吧？张老板说那首饰他只给当了200块钱，当票上的记录和当铺的账也都对过了，跟张老板说的一致，但看赌场的记录，他这几天的赌资算下来500块都不止了。”

有了证据，大乐立刻有了底气，他把握十足的说，“冯队，有了这东西，看这个家伙还怎么嘴硬！”

“冯队，能不能让我们试试？”

一个女声传来，冯一川才注意到顾盼盼和唐蜜也在审讯室门口站着，他看看已经暗下来的天色，知道早就过了女警的交班时间。

成治也很惊讶，脱口而出，“你们怎么还没下班？”

唐蜜没理会成治，也急着主动请缨，“冯队，这个犯人是我和顾盼盼抓回来的，也该由我们来审。”

“现在还没定罪，不能叫‘犯人’。”成治小声的提醒唐蜜。

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错误，唐蜜心虚的偷瞄顾盼盼。

“冯队！”顾盼盼又恳切的叫了一声。

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两名女警迫切的心情，目光都转向冯一川，等着一队之长表态。

冯一川没说话，侧身让开了路。

冯一川的痛快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顾盼盼欣喜之下对着冯一川敬了个礼，然后使劲拽唐蜜的衣袖。

唐蜜终于反应过来，也向着冯一川敬了个礼，还加了一句，“谢谢冯队！”

顾盼盼立刻拉着唐蜜进了审讯室，好像生怕冯一川反悔，但刚刚负责审讯的成治和大乐仍有些担心。成治问，“冯队，她俩能行吗？那家伙可不是善茬。”

她俩能行吗？冯一川也不知道答案，抱臂靠在墙上，他的身后就是审讯室，虽然在这里完全听不到里面的动静，但他打算在这里等到唐蜜和顾盼盼出来为止。他愿意给她们机会，他相信，任谁看到那两人眼中闪动的迫切的光芒时都会愿意这样做的。

（4）

门响了，乞丐抬头，看到这次进来的是两个女警，眼前不禁一亮，刚刚在赌场中顾着逃命无暇顾及，这时再细看，他发现这两个女警还真是一等一的漂亮，并且各有特色——一个温婉一个冷艳。乞丐使劲吸了吸鼻子，贪婪的吸了吸空气中的香气，这样好看的女人平日里在街上遇到都要躲着他走的，但现在她们却坐在他的对面，细细打量着他，这让他有了一种被重视的感觉——乞丐满意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这感觉着实不错。

顾盼盼扫了一眼乞丐，边打开记录簿边问，“王闯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