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秦教官好！”顾盼盼走进办公室，站定对着秦泽敬了个礼。

秦泽放下手中的教材，坐正身子问，“顾盼盼同学，有什么事吗？”

“秦教官，我作为班长，代表同学们来问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学习用枪？”

这个问题问的秦泽一愣，他没想到这些女学员们竟然会对枪有这样浓烈的好奇心，秦泽点了点头，认真答复眼前这个神情严肃的姑娘，“学校有学校的教程安排，到了适当的时候自然会教，告诉大家不要心急。”

“是！”顾盼盼答应了一声，却并不离开。

“还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教官，我还想问一个问题，以……个人的立场问。”

顾盼盼的吞吐让秦泽心里大概也猜了个大概，但此时，他只能当做若无其事的问，“有什么问题，说吧。”

顾盼盼目不斜视但声音洪亮，“秦教官，您让我当班长□□肃纪，但我现在发现有的学员不仅不遵守学校的规定，甚至，她的我行我素完全扰乱了大家的学习和生活，我觉得应该及时向您反应……”

秦泽抬手，打断了顾盼盼。不必往下听，秦泽当然知道“有的学员”指的就是于墨欣，他也知道有很多学员私下都在抱怨不公平。说到于墨欣，单是插班也就算了，她还不按规定剪短发而是戴假发掩饰，而且也没有真心掩饰的意思，一回到宿舍摘帽子的时候她就会堂而皇之的把假发套一起摘下，使劲甩动她那一头大波浪卷的秀发，更别提她每天吃过晚饭就回家，学校宿舍根本成了她午休的地方。

提到于墨欣，秦泽只能一声叹息，他不是不知道这样一位“特殊人物”的存在会给整个训练带来多大的麻烦，但钟德的人情又不能不卖，不管怎么说钟德都是他的顶头上司，还掌握着整个津海市警局的人事任免，如果他想在结束训练女警的工作后顺利调回中央警局，就一定要得到钟德的首肯。

秦泽稍作斟酌后开了口，“你反应的情况我大致是了解的。关于这个问题，因为有些学员的情况确实比较特殊，学校也是经过全盘考虑后才给与一些特殊的照顾，希望大家可以理解。大家现在是同学，将来又是同事，互相之间多一些关怀和谅解，也方便以后的工作。当然，如果真的有人因为无视学校纪律造成恶劣影响的话，学校是绝对不会姑息的。”

顾盼盼刚想再提出自己的看法，却听身后传来一句“报告”的声音。

那矫揉造作的音色即使不回头也猜的出是谁，顾盼盼眼眸低垂，向秦泽敬了个礼离开了，走的时候看也没看于墨欣。

顾盼盼的无视，于墨欣了然，她瞥了一眼顾盼盼的背影，不等秦泽回答就扭进办公室问，“我们班长怎么了？是来告我状的吗？”

秦泽扶额，“你应该很清楚。”

于墨欣一愣，低头看看自己在训练结束后刚刚散下的长发，妩媚一笑，“秦教官，您有多照顾我，我心里都记着呢，我特别特别的感恩，真的。不过，我今天家里的确有突发状况，下午的训练不能参加了，麻烦您帮忙批个假吧。”

秦泽盯着于墨欣的眼睛，没有回答。

于墨欣却一点儿也不怕秦泽的目光，她坦然的凑到秦泽面前说，“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难做的，明天早操的时候，我一定准时出现在操场的。”说罢，于墨欣便将一张字迹清秀的请假条拍在秦泽桌子上。

（2）

躺在自己宽大的、挂着紫色幔帐的双人床上，唐蜜这才重新找回了自己“唐家大小姐”的感觉，她舒展着四肢躺成一个“大”字，细白的双腿在床上使劲抖着，大声喊，“小翠，我的水果！怎么还没有来！我要水果！快点！”

门外很快就传来了小翠“噔噔噔”跑着上楼的声音，之后是小翠独特的急促的敲门声。

唐蜜喊了声“进来”就翻身趴在床上，为了方便吃水果，她边把枕头垫在胸前边说，“小翠，我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敲门的时候不要‘咚咚咚咚咚’这样连着敲，太难听了，也不礼貌，本来也没什么事，结果每次都被你这个敲门法搞得人心惊肉跳。记住！你要有节奏的、优雅的敲，声音要不急不缓，像这样——‘咚咚咚’，明白吗？”

“看来这段时间小姐倒是进步了不少嘛。”一个暗哑的声音在唐蜜身后响起。

唐蜜立刻回头，她看到小翠身后站的笔直、身着深蓝色旗袍、头发盘的一丝不苟的人正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奶妈。在奶妈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唐蜜不情愿的从床上爬起来站好，乖巧的打招呼，“奶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奶妈板着面孔说，“老爷在杭州不放心，特意让我回来照看你，而且那边马上进入梅雨季了，太太的身体不适应，过几天也要带着小少爷回来。”

“爹那是让你回来提前替他们安顿的，哪儿是回来照看我的……”唐蜜嘟着嘴说，“再说，有小翠在身边陪着我，还有什么可照看的。”

奶妈的眼神凌厉，语气中也带着质问，“你做的荒唐事老爷都告诉我了。大小姐，你究竟知不知道这么做是有失身份的？”

迎着奶妈犀利的目光，唐蜜明显有些心虚，但她还是苍白的替自己辩解，“我没有……不是，不单单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自己也想试试看……报纸上不是天天也在讲什么妇女解放，女权运动一类的吗？”

奶妈直视着唐蜜，像是能看穿她的所思所想，“大小姐，取悦男人不是上等女人该做的事情，女人越是这样做，越是会被男人看低。再说，那个沈度月是靠着唐家的资助才能到外国上学的，现在也是靠老爷的安排才进入宜安百货工作的，大小姐，你应该清楚，你们两个人的身份究竟谁高谁低！”

听到奶妈话里话外对沈度月的贬低，唐蜜反驳道，“奶妈，不许你这样说！就算是靠爹的资助，也得沈度月自己足够努力他才能得到学位，而且他学的是商科管理，正是百货公司里需要的人才！”

奶妈不屑的哼了一声，“他是大学生也好，博士生也好，如果没有唐家，他就是个一文不名的穷书生，在我看来，他对唐家怎样感恩戴德都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