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毕业后罗秋蘅被分配在贵阳的一所高中,按理来说他得回户口所在地,奈何大学成绩耀眼,有位钟意他的领导帮了他一把。
之后本本分分教了几年书,攒了点钱,赔了违约金又考到p大去读研,目前刚毕业不久,签回了贵阳的一家国际高中,用英语讲数学。
林断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水,安静地听罗秋蘅说他这十多年的经历。
他被接到了贵阳,在找到工作和房子之前暂时住在罗秋蘅家,对于如何在短时间内迅速社会化,他一头雾水。
高中没毕业,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还有案底,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简直连做社会螺丝钉的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更沉重。
罗秋蘅注意到了林断的低落,他摸了摸林断的头,轻声道:“今晚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去逛一逛,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林断点点头,低头抿了口水。
罗秋蘅提前好几个月就把书房收拾成了一个卧室,装潢风格和挂件摆设都按林断过去的风格来,柜子里的书籍和电脑里的游戏都是他觉得林断可能会感兴趣的,书桌上还放着个最新款的手机。
洗漱后走进卧室的林断先是打量了一番,然后走过去拿起了手机。
全面屏的手机有些陌生,他摸索了一阵子才开机。
里面安装了些常用的软件,但他都没有碰。
林断点开电话的绿色图标,对着拨号键看了一会,手指虚虚停在上空,过了几十秒,最终又退了出去。
手机连着网络,年轻人对电子产品有种无师自通的天赋,林断一边惊讶,一边兴致勃勃。
直到有人敲卧室门,他才放下了手机。
罗秋蘅递给他一套睡衣,然后靠着桌子站着,问他:“房间还习惯吗?”
当然是不太习惯的,但林断很喜欢这里,却又明白自己不能久住,斟酌片刻,他说:“嗯,谢谢。”
罗秋蘅没说话,聪明如他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他点点头,走出去带上了门,“早点休息吧。”
躺在床上,林断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窗帘缝隙里透进来的一点光。
现在他在贵州,一个南方地区,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
但是他的心感到不踏实。
林断动了动,伸手摸到手机,屏幕光很刺眼,他眯着眼睛打字输入。
屏幕跳转,页面一两秒加载完毕,林断静静地看着屏幕上给出的答案。
原来有两千多公里。
重新合上手机,他转了个身,将自己的脸埋进了枕头里。
第二天林断的状态不是很好,两人就在家又休息了一天,第三天罗秋蘅带他去外面逛街。
林断出狱后基本没什么行李,一两件单薄的衣服和几百块钱就是他的全部。是开车到的贵阳,他也不用身份证买票,因此就错过了询问自己那些证件在哪儿的机会,之后也没敢问。
原来现在的楼可以修到这么高了,林断仰头看着商场大厦,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丽人精英。
刚刚擦身而过的一人香水味道很好闻,林断跟着香气转身看去,想要看看这人是什么样子。
罗秋蘅如愿捧着两个大甜筒跑过来,看见林断正盯着某个地方发呆,他跟着看去,什么也没有。
“给,你爱吃的抹茶味。”
林断接过,看着手里沉甸甸的冰淇淋,心里有些酸。
然后他抬头,苦笑,“我都这么大了,还吃这个。”
三十出头的罗秋蘅自己先咬了一大口,仰头看着林断,满脸“那咋了”。
之后罗秋蘅带他逛了许多男装店,从头到脚买了不下八套,实在是袋子提不动了,否则罗秋蘅还要买。
林断被店里随手一看的标签价吓到,就这么一点布料三千八?他忙生拉硬拽地把罗秋蘅劝了出来。
这就是全面脱贫奔小康的世界吗,真了不起,感觉自己不配活着了。
走进地下室寻到车位,坐在副驾驶上林断还是没忍住好奇,问道:“秋蘅哥,你工资很高吗?”
“工资?”罗秋蘅把着方向盘出库,眼神专注看着路面:“我工资还行吧,不算高。”
透过后视镜,林断瞅着后座上的那些大牌logo包装袋,觉得他肯定谦虚了。
罗秋蘅笑了一下,说:“读研那会我……让我想想怎么说。”
他似乎真的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过了一分钟,接着说道:“算是投资成功吧,和同学搞了个小律所。”
律所?林断心里一跳。
汽车驶出地下停车场,车内变得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