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里门外的人都一时惊住,钟行轻“啧”一声,他收回手略微不耐地斜视唐祠。
陆七则迷茫地理了理被揉乱的发丝,顺便狠狠回瞪他一眼。
都奇奇怪怪的!
而唐祠则像是见鬼了般睁大双眼,眼镜差点都被吓得掉下来,他很快回神,将大门关上一点,只留下一个脑袋在外面。
“你、你们,怎、怎么来了?”
钟行微眯眼,朝里屋扫了下,唐祠连忙用身体遮挡他的窥探。
陆七也发觉唐祠的刻意,屋里藏着什么不想让他们看到。
门外的两人对视一眼,随后默契地推开唐祠和大门,浩浩荡荡地闯了进去。
古灵站在书桌前,慌乱不已。
“原来不是金屋藏娇,而是金屋藏鬼。”
钟行散漫地靠在门边,讽刺的打趣,他的眼底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陆七一眼就发现了古灵,她回头看向唐祠,嘴角牵出一丝嗤笑,话里却在调侃。
“唐祠哥,你是聊斋志异看多了?还是最近迷上了人鬼情未了?”
唐祠急忙跑向古灵,将她挡在身后。
“她没伤害过我,我们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陆七挑了挑眉,坐到沙发上,唇边勾起冷淡的弧度,“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唐祠的眼神十分坚定,“我知道她是鬼,我们...生死相隔。”
“知道还做这种蠢事。”陆七压下怒火,尽管她现在很想收拾他一顿,但她还是强扯出一丝讥笑,“你们根本不可能,她就算不去投胎,也要等上几十年你才老死,然后呢?你们再打算做一对野鬼鸳鸯?”
唐祠解释道:“也可以等我死后,我们再一起去投胎。”
“......”
“你想的还挺远,也挺美的。”陆七起身朝他们走去,唐祠急忙将古灵紧紧护住,她直呼无语,“这位姐姐,唐祠哥就算了,难道你想一直在阳间做一只孤魂野鬼,跟他这样有名无分的待在一起?你花容月貌,而他将逐渐衰老,真的好吗?”
古灵低垂着头,不知所措。
“我...”
“小七!”唐祠真的有点生气了,他不满地望着她和钟行,“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支持我?如果活着不能在一起,那我也可以...”
“唐祠。”
一道冷声打断他,钟行坐到沙发上,双腿懒懒一搭,神情还是那般慵散疏离,眸底却多了分森寒,是对唐祠的警告。
“别说蠢话,也别做蠢事。”
他如是这么说,轻飘飘的话却让唐祠的心一怔。
唐祠垂下眼,他攥紧双拳,无力感席卷全身,他刚才是说冲动了。
“先不谈时间,你以为你能坚持多久?”陆七转身走向沙发,落下冷淡的话,“长时间跟鬼待在一起,她的阴气会使你的阳气消减,变得精神萎靡,甚至折寿。”
古灵抿唇望向唐祠,神色哀痛而悲苦。
陆七坐到独沙上,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两人重重一叹,“唐祠哥,还记得当时我给你算的卦吗?”
唐祠愣住,他以为当时她只是说着玩玩,也全当是个玩笑话,没想到现在...竟成真了。
情花将开...情果难求。
他记得,他一直将这玩笑记到现在。
“但你也说一切看缘分。”
陆七直翻白眼,末了,她问:“她是你从沙漠带回来的?”
“...对。”唐祠拉起古灵冰冷的手,抚慰她的紧张,“多亏她的提醒,在西夜的时候我才没有被吸进树里。她想再见父母一次,我想帮她实现这个愿望。”
“她是鬼,去个地方比你方便。”陆七轻嗤。
她暗自讶异,没想到唐祠能触碰这只鬼,猜想估计是在西夜受那棵树影响,染上了怨气,但没有被侵蚀,看来是机缘啊。
唐祠赶忙解释,“古灵忘记以前的事了,她想不起家在哪里,不过我已经查到她家了...我会带她回去。”
“敢情你这半个月都是在忙活这事儿。”
陆七从包里掏出一张黄符,吓得唐祠直发慌,“小七,你要干什么?!她从没害过人!”
“安心啦。”陆七将黄符放到茶几上,眉目漠然又含着无奈,“这是往生符,由你们自己决定。”
“我不需要它。”唐祠双目通红,他不解也不甘地紧盯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支持我,理解我?”
陆七起身背好书包,脸上挂起一个讽刺的笑,“我没法支持你们,但也不干扰。”
话落,她抬脚朝大门走去。
可走到半路,她又转身回来,朝唐祠伸出右手,“牛眼泪,那是我的!”
唐祠低下头,有些愧疚,“用完了...”
这半个月来,为了能看见古灵,他基本上都保持视野,已经省着用了,但那瓶实在太小,如今只剩下一点。小七态度十分清晰,她不会帮他,所以他怕...之后就看不见古灵了。
她怒指他的鼻子,盯了眼身后的古灵,默了良久才负气地放下手,撂下满含怒火的话便离开。
“你真行!”
早知道就不给你了!也不会惹出这档子蠢事!
钟行随之站起身,深深地睨了眼唐祠,倏而,他漠然一笑,所有的冷嘲热讽和劝解,都化为一句平淡。
“唐祠,只要你不后悔。”
“嘭!”
大门紧关,屋里顷刻静下来。
古灵悄然抽出手,悲伤地咬住唇,“唐祠...”
“你别说这种话,好不好?”唐祠紧紧牵住她的手,眼角泛红却目光坚定,“去你家后,我们就回来,一起生活。”
她哭泣着脸,久久不能平复。
走出小区,陆七心底的火气还没有全消。
“他脑子是抽筋了吗?竟然跟鬼厮混在一起,以为自己在演电视剧呐?!”陆七一手叉腰,一手愤指唐祠家的窗户,“以后有你好受的!我才不会管了!随你怎么着!”
钟行路过时,朝她脑门轻轻一敲,“别闹。”
“我闹什么了?”陆七双目含煞,咬牙切齿,“你别碰我!你不是他兄弟吗?就这么看着他深陷火海,无动于衷?莫非你还要给他包个大红包,祝他早生贵子?”
跟鬼能生个屁!
“你这张嘴能不能消停一会儿?”钟行被她气笑了,弯身对上她怒气满满的黑眸,眉梢流泻出浅浅笑意,“唐祠是认真的,这件事,我们不能替他做主。”
他离的很近,似乎只要再向下倾两三厘米,他的鼻尖便能触碰到她的鼻子。
陆七猛地推开他,双颊微微一红,神情间溢出几分慌乱,几分怒意。
“我也是认真的!”陆七扭开头,不想被他发现自己的异样,“我要回去了!”
说着,她便气呼呼地朝马路对面走去。
钟行望了眼窗户,看着逐渐远去的背影,他甚是焦躁的“啧”了一声。烦扰地掏出香烟和打火机,嘴里叼起烟,刚打响火光,他的手募地停下,缓缓放下打火机。
取下烟,他舔唇失笑,眼角淡然一扬。
臭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