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袖颔首,向他的臣子发号司令:“去做吧。”去为我所用,去实现我的诺言,去为这个世界创造最完美的屏障。
下一步是枪械、再是政府、还有反抗军——蝙蝠侠,祸害头子,当然是他,他总是那么自大以为自己才是绝对正确。但是现在呢?看看他们的现在吧!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人民英雄,一个是阴沟里的小蝙蝠,连家都不敢回。他的孩子也抛弃了他。看呐,这便是反抗他的下场,这就是不站在他身边的下场。
说到底,他这么关心那个手下败将、那个懦夫、那个背叛者做什么呢?
他早就被联盟除名,他现在应该在肮脏的下水道里蜷缩着,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幻想着自己能打败他的预案——但这是不可能的,他是无坚不摧的神明,不论他做出何种低劣卑贱的手段,人类都无法反抗神明的力量。蝙蝠侠所能做的只有幻想,也只是幻想。
蝙蝠侠的情况的确不好。虽说没在下水道里工作,不过许久未见到阳光也令他的脸色有些许苍白。
战术台上的全息投影闪烁着病态的蓝光,将蝙蝠侠的脸色映得近乎透明。他撑着桌面的指节微微发颤,三天未合眼的疲惫在眉宇间刻下深痕。猫女无声地滑到他身侧,将一杯黑咖啡推到他手边——杯沿残留的口红印是她特有的关心方式。
“他正在控制政府。”蝙蝠侠的声音像砂纸摩擦,他调出全球热力图,红色标记如瘟疫般蔓延,“这不是保护,这是系统性接管。”
女猎手把玩着氪石箭头,冷笑一声:“得了吧,上周外星舰队入侵时,是他一个人挡下了所有外星人。人民爱戴他有什么错?”
蝙蝠侠猛地咳嗽起来,一缕鲜血从指缝渗出。猫女立刻担忧地看着他,但蝙蝠侠目不斜视地抹去了血迹:“这正是我想说的,他正在逐步建立自己的王国,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如果超级军队——”
金丝雀问:“什么军队?”
女猎手狐疑地盯着他:“啊哈,又是你那‘秘密渠道’是吧?”
蝙蝠侠顿了顿,继续:“一旦建立,我们能获胜的几率将会更加渺茫。”
“恕我直言,”女猎人颇有些讥讽地说,“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这么反对超人,据我的‘秘密渠道’而言,他似乎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甚至可以说干了许多好事。杀了小丑?在她朴素的价值观里,这和东方的菩萨有什么区别,她早就看那撞色她的紫色茄子不顺眼了!
别人对他的质疑蝙蝠侠从来不屑一顾,但提起超人,他却像踩到痛脚,神经质地抽动了。“我说,他失控了!”蝙蝠侠使劲敲打桌子,“他不再是以前的克拉克肯特了!他是一名暴君,一个独裁者,一个胆小鬼!他身为宇宙的造物,却自诩为神!他想替我们决定我们的命运,他想建一个笼子把我们关起来!”
绿箭将弓放在在桌上,真诚地发问:“你不想吗?就算你是被秘密追捕的情况下你都选择留在哥谭。”
“不用说你在哥谭布下的那些堪称天罗地网的监控——”如果哥谭能缩小,想必蝙蝠妈妈一定愿意把它揣进袋子里时时刻刻待在身边吧。
金丝雀使劲地捅了一把他的腰,绿箭的的脸皱得像千年的老树皮,不过他确实学会闭嘴了。
猫女却点头道:“蝙蝠侠,你说超人像独裁者,但你却不分享任何信息。我们是一个团队,我们需要相互分享。”她意有所指道,“正如你了解我们一样。”
他沉默片刻,主动地摘下面罩,显然没人预料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绿箭吓得差点跳起来:“你是——布鲁斯韦恩?那个布鲁斯韦恩?”
金丝雀嫌弃地在地下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他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没有冲上去捏捏布鲁斯的脸——拜托,谁会相信那个痴迷地摸着超人胸肌不放的浪荡阔佬是这个阴沉沉的大蝙蝠啊!
女猎手哈了一声,不过她确实没再质疑布鲁斯获得的消息了。确实,人只要有钱到韦恩那种地步,那发生在他身上的什么事都能够理解了。
一直沉默的蝙蝠女指着屏幕:“嘿,伙计们,我们有活要干了。”
屏幕上一群披着超人披风的乌合之众正聚在一起对某栋建筑物大肆破坏。蝙蝠侠当即下令:“出发!”
于是所有人或将疑惑藏入心底,或干脆利落地接受现实。当其他人通过密道离开后,蝙蝠侠终于允许自己踉跄了一步。他碰了碰咖啡杯,发现液体还是温的——他不由想到提姆,而后他的脸色愈发灰暗,自从迪克……提姆在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哥谭,纵使他这个父亲任性地抛下了他,提姆依然为他担忧着。只要想到他孤身一人面对现在的超人,他的心脏便痛苦地缩成了一团。
还有达米安,达米安的状况也很不好,他在自责,他在用仇恨来掩盖自己失手弑兄之痛,达米安不能再进一步下去了,他是他的父亲,他有责任在一切还未陷入深渊时拉他一把。他需要和他谈谈。
当然还有杰森,还有奇怪的杰森、古怪的杰森、神秘的杰森、脆弱的杰森、十五岁的杰森,他的孩子,他的愧疚,他的噩梦之源,他的安心之所。他的孩子,他的孩子,杰森应该在他身边,杰森不能离他那么远。他要把杰森找回来,不惜一切代价,把他带回来,留在他的身边,哪里都不能去。
在全息屏彻底熄灭前,他看见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倒影:苍白、疲倦,却依然固执地挺直脊背。
恍惚间竟然以为自己看见的是超人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