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朝这人说话做事都不靠谱，只能听三分。

宋衡其实一开始没有怀疑过黎朝关押宛暮的可能性，他演得太像了，每天眼眶都红红的。那么强大的人，只要一聊到宛暮，就会像玻璃一样脆弱得四分五裂。

但是有一天宋衡在他身上发现了奇怪的伤口和浓厚的血腥味。

于是他和刘主任跟踪了黎朝，最终在黎朝城郊的别墅发现了宛暮。破门而入的时候，宛暮奄奄一息，黎朝拿着碗不停地在恳求他喝水。

“师弟，你喝一点吧，就一点。”

“师兄，我好痛啊，我感觉全身上下都好痛。师兄，啊！”

宛暮叫得很惨烈。

事后宋衡检查过，那是驱邪的符咒。再结合宛暮当时疯癫的精神状态、地下室驱邪的阵法和咒环，宋衡倾向于宛暮被人下了咒或者邪。

黎朝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案发之后，黎家出面将黎朝停职，带回家看押了很长一段时间。家里长辈说话，他都不听，每天只在房间里面看书。无奈黎家的长辈只能给宋衡打电话让他去劝劝黎朝。

宋衡本来是不想去的，他发誓不管黎朝和宛暮的事情。

可是奶奶给他打了电话。

没有办法，宋衡应约前往，但并没有见到黎朝本人，只是隔着一道薄纱屏风隐约见到了黎朝的身影。

他还记得那个午后，也还记得黎朝当时的身影。黎朝横坐在红木椅子上，一边发呆一边喃喃。

黎朝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嘴里不停在反复说一句话。宋衡跟他搭话之后，黎朝也是久久才回复一句。聊了一下午，宋衡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却无意中撞见了一本黎朝屋子里面的一架书柜。

书柜上面是各朝神人所写的命书，宋衡偷偷翻看了一眼，所有书都只有阴年阴历这个日子有很重的折痕。

宛暮就是阴年阴历生的。

黎朝嘴里不停嗫嚅的就是命书上的批注，时隔多年宋衡还记得那句话：“人生枯竭，不得善终。”

短短八个字已经在宛暮身上应证了一半。大概一两个月之后，宋衡收到了黎朝的秘密约见，他找宋衡借了一把能镇邪的法器就匆匆离开了。

宋衡不知道黎朝要干什么，但之后的那段时间宋衡能感觉到，凶祟少了很多。

黎朝一直都在背着单位做什么事情。

再后来就传来了两人私奔，但是失败的消息。那时候宋衡很忙，他无暇顾及这些，所以没有深入了解。

如今看来，这背后恐怕大有隐情。

思绪回转，宋衡看着桌子上还在侃侃而谈的黎朝微微蹙眉。唐明微这时候靠了过来，他一双眼睛亮堂堂地盯着宋衡，还把自己手上的烤串塞给了宋衡。

宋衡垂眸看着唐明微，刚想发话却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你······”

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出口，黎朝突然转过身看着宋衡与唐明微两人，眼神之中也有探索。话头就自然而然地转到了宋衡身上。

黎朝好奇问道：“你们俩是怎么回事啊？”

宋衡立马回答：“不认识，前段时间停职的时候我在路边捡的人。”

宋衡一点都不想和唐明微扯上关系，唐明微听到这句话眼神慢慢变得幽怨，他趁着众人还没有连环发问，赶紧就攀着宋衡的手臂缓慢抱在怀里，力气之大，似一条大蛇缠紧了宋衡。

“我是他未婚夫。”唐明微语出惊人。

宋衡想甩开唐明微：“你少发疯。”

昨天都还说要追求宋衡，今天就直接说他是宋衡的未婚夫了。

唐明微抱得更紧了，他紧紧靠着宋衡，宋衡半个身子被僵持着没有办法移动。

宋衡冷声问道：“什么未婚夫，我们明明几天前还不认识。”

唐明微抖抖肩膀，撤回一只手从自己的包里面拿出了一张照片。

众人绕着宋衡和唐明微两人围了一圈，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唐明微手上的照片。赫然就是宋衡和唐明微两人，两人靠在一处老旧栏杆上。背后是一个小花园，搭了一个架子，架子上的花姹紫嫣红开遍。

唐明微把宋衡搂在怀里，脸上是微微得意的微笑。宋衡则表情冷峻，但明眼人都能从照片上微微扬起的嘴角上看出照片中的宋衡心情很不错。

宋衡蹙眉震惊地看着这张照片，唐明微扬起脸似胜利一般笑看宋衡。

唐明微得意地看着宋衡：“我没有骗你，你自己看。”

宋衡不敢置信地拿过照片细细端详，照片上的人确实是自己，但是他没有拍过这张照片。

黎朝不嫌事情大，他凑过来贱兮兮问道：“你不会是招惹了人家然后装不认识吧。”

宋衡把照片推开：“不可能，这绝对是p的。”

唐明微幽幽地盯着宋衡，眸子里满是兴奋。

照片在同事们手中过了一圈，专门负责电脑信息技术的同事看了一眼朝宋衡道喜：“宋队，这是喜事啊，怎么今天才说。”

宋衡错愕地看着唐明微，唐明微靠在宋衡肩膀上眨巴眨巴眼睛。

电脑技术同事都这样说，那就证明这是一张没有经过任何加工的照片，照片上的人就是唐明微和宋衡本人。

唐明微道：“不信你自己看照片后面。”

他离宋衡很近，说话时一呼一吸的热气都能吹到宋衡的肩膀上。

照片翻过来是一句结婚的吉祥话和两个署名。

唐明微。

宋衡。

——那是他自己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