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之上，宛暮翻手抬掌，两把长剑似电出现在他手中。他灵巧越下高台，朝黎朝出剑，不留一丝情面。

宛暮和黎朝两人师出同门，从小一起长大，又都修行的剑法，所以相互之间非常熟悉。黎朝出的每一剑，宛暮都有方法拆解掉。

长剑与长剑交错，黎朝下的是死手，一点都不在乎宛暮的死活，剑剑捅向人的关要之处。

老情人见面没想到是这个画面，宋衡暗中观察他俩好几次。

宛暮的状态很奇怪，踏步就有鼓声。即使是能力出众的大巫都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法。

宋衡害怕黎朝下手没轻没重把宛暮杀死了。

其余人等完全没精力关注黎朝宛暮两人，他们还在忙着对付羽人。但把黎朝支出去应对宛暮之后，羽人便群龙无首，好对付多了。

黑水蔓延，羽毛狂飞。

众同事花了两个小时终于把羽人背后的羽毛全部斩断下来，大小不一的翅膀掉了一地。李诗秀一个一个用脚翻看了一下，难受地皱眉。

千里眼同事想仔细观摩一下翅膀，被宋衡拦住了：“这东西有毒，不要用手。”

同事想了一下干脆朝后面退了几步。宋衡看向不远处，黎朝已经把宛暮擒下了，手段颇为冷冽。宋衡想了想说：“收押宛暮，带回去审问。”

又拦下李诗秀：“你让虫子搬一些翅膀，拿回去做实验。”

来城南荒地的时候还是上午，杀完羽人之后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晚上阴气重，贸然行动不安全，还是先回单位最好。只是看了看抓到的宛暮和搬走的“鸟翅膀”，晚上宋衡又要加班了。

宋衡看着地上不断流淌的黑水，心中缓缓沉思起来。所以他们进来第一个遇见的羽人一直低头在看手上的东西，这会是什么呢？

想着宋衡也模仿羽人，双手捧起举在一个合适的高度。

礼器？

书？

镜子！

这个高度刚好够人拿起看镜子，可是这个动作很别扭，只能供人看见下巴和脖子的位置。这个角度能看到什么呢？

宋衡轻轻移动镜子的位置，猛的一僵。

原来如此。

这个角度使用两面镜子可以看见羽人脖子后面的羽毛。

刚刚那些羽人的脖子后面也是有羽毛的。腿上的羽毛侧身可以看到，背后和脖子上的羽毛却要依靠两个镜子才能看到。

自己举一个放在胸前，别人举一个立在身后，身后的镜子能够照出后背的样子，而前面的镜子能照射后面的镜子，使人看到后背的样貌。

1603的镜子果然和祭祀坑有关。

要两面镜子才能看清后背，说明城南还有另一面没有发现的镜子。

镜子的镜子。

古代的铜镜清晰度并不够高，这样重叠看到的景象真的会是事物的全貌吗？

宋衡看向雾气深处，还有许多没有解决的问题横在他的面前。雾气深处是一片黑暗，黑洞中仿佛有无数目光注视着他，寒气令人胆寒。

李诗秀冷得哆嗦，她疑惑道：“宋老师你在看什么？”

宋衡轻声回答：“我在对视。”

他并不怕来自未知的事物，但他于灵魂深处担心那股凝视。被人注视、盯上的感觉总是令他后背泛起冷意。

*

众人撤退在安全距离，宋衡镇守，其他人分批次按任务工作。

黎朝点了根烟坐在两人面前不说话，脸上的神情已经不是之前的冷厉了，而显得有些憔悴。李诗秀和宋衡都讨厌二手烟的气味，两人都不约而同把椅子搬远了一点。

“我以为你会在实验室守着宛暮。”宋衡难得调侃别人两句。

宛暮的剑法很高超，黎朝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他擒下来。大家带着宛暮快速撤离城南荒地。

事态紧急，宋衡甚至来不及带着全部人回特殊研究部报到。只能将人分成两批，一批回去看押宛暮，他和李诗秀则带着另外的人直接在外封印城南荒地。

走之前黎朝执意要回单位，要亲手把宛暮送进实验室看管。宋衡怕这莽子失心疯，专门叮嘱同事看好黎朝，不要让黎朝私自把宛暮带走。

之前就出过先例，黎朝私自囚禁了宛暮，整整三个月。当时两人师父都健在还在，害怕是被人寻仇还把这个事情报告给了特殊事件部。失踪时间太长了，单位专门成立了小组调查。

黎朝白天没事一样，没皮没脸地来上班。晚上回去发疯一样给宛暮身上穿各种咒环和定位器。

要不是当时宋衡多心留意，恐怕现在都不一定能找得到宛暮。

就算是宋衡，也不得不感叹一句，黎朝是真的狠心。

当时救出宛暮来的时候，他意志已经很薄弱了，甚至有些斯德哥尔摩。就算是被人送进医院都要拉着黎朝的手，不然就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

这件事情的只有刘主任、宋衡和两位当事人知道。刘主任是个老领导不好问这样荒谬的事情，宋衡仔仔细细问过黎朝前后缘由，黎朝摇头不愿说话。

那之后宋衡就再也不问黎朝和宛暮的事情了，他觉得黎朝在感情上是个神经病。

有些时候要适当远离别人的感情生活。

他虽然和宛暮不是非常熟悉，但见不得别人作践宛暮，废了很大的力气派人保护宛暮，不让黎朝去见他。

大概是又一次见到了宛暮，黎朝的话突然沉默了起来。

今天的黎朝又恢复了很久很久之前少言少语的样子，他一直抽烟，不停发呆。

李诗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咕噜一转，轻声问道：“是不是出事了？”

绝对是出事了，刚刚宋衡看了黎朝好几眼，分明是有事情，但他表情上全然是嫌弃，似乎不愿意介入黎朝和宛暮两人之间的事情，不愿意开口。

所以这个话头只能让李诗秀来开。

李诗秀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皇帝身边的大宫女，一举一动要揣摩宋衡的心。

黎朝吐了一口烟，他抬头轻声说道：“刚刚那个不是我师弟。”

李诗秀疑惑：“那是什么？替身？鬼？”

黎朝缓缓摇头，又吐了一口烟出来。他偏着脑袋，思绪沉浸在回特殊研究部的细节之中。

按照流程，像宛暮这种非常危险的人必须要两个队长和两个同事一起审核才符合规范。故而回去之后，他只让宛暮签了一个收押的确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