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

医院的光很强，宋衡坐在诊断室觉得很刺目，眼睛疼。

他揉了揉太阳穴，过了很久才清醒过来。医生关切地看着他。

宋衡睁开眼睛平静问道：“测试完了吗？”

宋衡已经很长一段时间能看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幻觉了，这也是他今天来看医生的原因。

医生扶着他从检查床上起来，他严肃地问：“你现在还会在生活里产生幻觉吗？”

宋衡扶着脑袋微微点头：“依然存在，而且更清晰了，我感觉能看得清楚画面的细节了。”

医生在本子上打了一个勾，继续问道：“描绘一下你看到的画面。”

医生话还没说完，一片荧光绿的幻象已经出现在宋衡的脑海里。

宋衡站在黑暗中，面前是一个巨大的尸坑。无数个残肢断臂被随意地抛在坑里，几个断首滚在宋衡脚边。

看得出砍头的人功夫不到家，头上的筋脉长长地拖出来一节，绿色的血星星点点洒在地上。

脑袋上的五官痛苦地张嘴大喊：“救救我，救救我！”

没有身体，头只能独自挣扎，在地上滚来滚去。

绿色的血好像溅到了宋衡衣服上，他嫌恶地蹙眉，下意识后退一步。

画面如潮水退去。

医生看着宋衡，宋衡沉默了一下。

宋横选择撒谎道：“我看到我家后院挖了一个大坑，我奶奶准备种树。”

医生无奈地看着宋衡，看宋衡后退一步的动作就知道他没说实话。

宋衡每次做检查都会回避自己真正看到的内容，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恢复迹象。宋衡自己却不以为意，次次都欺骗医生。

医生和宋衡对视片刻，宋衡脸不红心不跳地补充道：“树上有很多虫子。我洁癖发作很难受。”

医生无奈，但还是在本子上打了勾：“你的洁癖还像之前那样严重吗？”

“还是以前那样。”

宋衡洁癖严重这个毛病大家都知道，他吃饭有专门的碗，喝水有专门的杯子。给他倒好的水他也不会一口气全部喝完，总会留下一小口，说是觉得水杯里有口水，脏。

这也算是自厌的一种心理，医院多次给宋衡检查，都怀疑他有自我毁灭的倾向。

“还好，画面不血腥，已经达到复职标准了。不过我建议你多休息一段时间，从体检来看你身体各项机能都不足。”

宋衡闭上眼叹了一口气。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谁不愿意多休息多睡觉。宋衡工作特殊，必须服从一切安排，工作下调令宋衡就必须回去。

他供职于某个特殊研究部，专门调查灵异事件。

单位里招聘严格，人员紧缺，一个人当成两个牛马在用。

宋衡原本都停职了，昨天突然接到领导的电话让他回去上班，说缺人手，让他办复工手续。

宋衡这才来医院做复职体检。

医生和单位合作了很长时间，自然知道宋衡工作的情况：“你这工作真是身不由己。”

三个月前，宋衡在一次特殊行动000事件中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来，却在白天频繁看到幻象。

单位评估他危险指数太高，明面上让他在家休息，实际上在家接受秘密监管，防止暴乱。

停职也是被迫停职，复工也是被迫复工。

宋衡这个工作太特殊了，一下调令必须马上行动，一刻不能耽搁。

“没办法，三个月了，上班都是身不由己，你给给我签字吧。”

“好好好，大少爷，马上给你签复职同意书。”

宋衡是二队队长，在特殊研究部中地位重要。这么着急找他回去应该也是有要紧的事情。

医生拍了拍宋衡的肩膀，他把本子放在桌子上。

“话虽如此，我还是希望你能按时过来复查。如果身体不适服，马上打报告停职。身体才是第一位，不要本末倒置了。”

“不行，我必须复职，你给我签字。”

医生叹了一口气，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在跟病人接触的小段时间里，他们就能凭借经验判断面前的病人配不配合。

很可惜宋衡明显是不配合的那一类。表面上宋衡做起事情来云淡风轻，实际上又冷清又倔犟。

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总有自己的疯狂和坚持。以身试险、一命换命，自己一个人扛着所有风险，一次次暴露在危机之下。

最疯的一次宋衡瞒着所有人，自己拿着炸药去炸僵尸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