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天帝抚住伤口低笑,丝毫不因伤势影响自身心情。
“好一招龙神火,好个一页书与风之痕,吾弃天帝凌观六天之界,从无神人能将吾伤至如此,此回再临人间值得了,哈哈哈——”
定禅天,风之痕护送一页书而回,不待严明情况便已重伤不支倒地,净疏璃连忙探视两人伤势,借银锽朱武与苍之力稳住伤势,再进行医治。伤势方稳住,三先天也在此时赶回了。
净琉璃诊治后,面露忧色,因一页书为救众人,用了九梵神印与八部龙神火。
九梵神印与八部龙神火乃一页书深修百年之招,弃天帝之祸降世,也正逢龙神火之招功成,龙神火相传非凡间之招,百年唯能使用一次,因为其后果将会自毁百年根基,而且在方圆数里之内将会遗韶天变地动一甲子。
而八部龙神火有压制与破魔魇功之能,弃天帝受之就算未死也必受一定程度的伤害,所以此事不能再拖。
众人思及圣魔元胎本体恢复速度,决意尽快将人送返回六天之界,并断绝对方再临人间的媒介——圣魔元胎。而其中关键,银锽朱武早已将一人生死置之度外。
一页书与风之痕被扶入内中休养,盲佛将在神宫外看到的二十八个字幻化在众人前,这错落又无序的文字,隐藏着第四神柱的秘密。
众人对着二十八个字许久,毫无头绪。疏楼龙宿收回目光,垂眸定神看向莲花池,那本该有波动,却没有丝毫波动的水面,他闭上了眼。
“平沙万里绝人烟,蜃海茫然路八千。凭君莫问江湖事,红座深处石有天。”
龙宿所诵之诗,恰为二十八个字组合而成,众人目光齐齐移转,待对方进一步解释。
“平沙万里指沙停风止的磐隐神宫,第二句蜃海茫然,不得其法、千里路遥,终究徒劳无功,杀弃天帝之法,不存现今天下当中,既不在天下之中,便在天外之境,红尘深处、石中之天,也就是最后一句,指神柱第四柱藏有杀弃天帝的方法。”
“这是预言诗、亦是指引诗,杀弃天帝的方法,藏在磐隐神宫当中。要进入磐隐神宫,也代表要开启神州第四柱。”
话落众人一时静默,此法当真两难。若不开启第四柱,便无方法对付弃天帝。若开启则必须进入磐隐神宫,这也就代表弃天帝也能破坏第四柱。这赌注是整个神州存亡,做或者不做,都无法简单下定论。
“如果寻不得消灭弃天帝的方法,这场浩劫将永无休止,终要面对的战局,逃避无益,再说四柱当中以这一柱开启最晚,也是最难寻得方位。”
“不错。”苍上前一步接过银锽朱武的话,“当时留下预言诗的先人,会选择这个地方安置预言,必有其深意,他深知必须有遍照寰字之眼方能看见预言,也只有深具智慧之人方能解破诗句,吾相信契机便在其中。所以吾赞成开启。”
“吾亦赞同。”
不约而同的意志念,无人退缩,目光对视一瞬默契而走,一同前往万里狂沙,孤注一掷。
杳无人迹的荒野,光亮闪过,二人突兀出现,齐齐跌落在润湿的草地之上。
“嗯……”
竞日微微睁开眼,却觉光亮刺得太过,而在眩晕充斥下,只能微微移动指尖,感受略微润湿的草地。此时他已分不清,是否离开那片混沌的空间。
意识朦胧间,似有人唤他。温柔的语调,夹杂丝丝佛语,抚平他被魔气侵扰的心神,但太过锋利的力量,余威仍在,让人至今仍觉若魂魄似撕裂般,痛楚不止。
拂樱探手摸了个空,慌忙间睁眼,不远处的那人入目,才缓了口气。但他心还不及落下,便发觉了对方不对劲。
“竞日……”
声渐靠近,纵是耳畔听不清明,竞日亦分得清是谁。他想开口回应,却怕痛楚从口出,反更惹担心。
拂樱稳稳握住对方抬起的手,把人搂在怀中。这不远的距离,拂樱移动间却也额前冷汗直落,口中血亦无意识从嘴角滑落。
血落沾染,难免痕迹明显。但他下一刻便不用担心,因那血珠未如所想落于对方衣衫,而是直落落没有阻碍地掉落于地,混染了尘埃。
滴落声太小,轻微似未存在,让人慢慢收紧的臂膀,低下的头来确认。而收紧的手臂,也让被痛楚麻木的精神回转几分。竞日不知发生了什么,无言抬手,半截落下被拂樱握住。
“没事……”
拂樱沾染血迹的手越过对方臂膀将人抱起,光结阵起,形落于地,一瞬此地已无人。
阵法联结,通往所在早已设下,为了后路,此时除却此地,别无安全之地可去。
院落寂静而清冷,樱花参差而栽落,花瓣遍布不露土壤,春意盎然更隔绝时节。光圈闪过,院中花瓣受力飘散成圈,显露阵中二人。
拂樱挥手花团成枕,让竞日躺得安稳,而他缓慢起身,聚气再起外阵。顿时,满院樱起,树泛红纹,点阵成星,聚而罩住整处院落,汇聚天地灵气,于二人周遭。
阵方起,拂樱手翻樱盏现,浮起落于阵心。盏中花苞展开,双色樱花漂浮,维阵法不止停转。而后他掌下催化死气,墨绿的花瓣在粉樱间渐起。一袭白裳亦渐转墨,紫色眼眸下,黑纹渐起,杀体重现。
“滴答——”
拂樱闭上眼,无暇管顾唇畔血流,慢慢躺下与竞日轻依眉鬓。血滴入土,阵法流转间,竞多几分色泽。
还真是狼狈啊……
似觉不像样,擦拭的手却根本挡不住血涌,反而将衣衫染得血红。
拂樱睁开眼,与对方双手轻握,探向竞日心口,平稳的跳动让他放松几分。仅这一丝的放松,意识便开始沉沦,闭上了眼。
睡吧,睡醒就好了。
希望是我先醒来,不然……
哈,你怕不是……要被吓得不轻了。
相握的手,一瞬放松。二人沉眠庭院,此刻复静。阳洒于空,花盈而绕,影遮半分耀眼。光落痕消,安依二人,平添樱瓣枕眠。
“铮——”
空弦的筝上滴落了血迹,佛公子终于停下,仰面躺下失去了意识。
“假和尚,假和尚,你醒醒,怎么办,怎么会流这么多血?我该怎么办?!”
佛公子睁开眼见到面有急色的左手香,下意识左右看了看,一片平静,不由笑了。
“假和尚,你是怎么了,好不容易醒过来,一身伤还笑,可别傻了啊!”
“无事。”佛公子挡住对方想要触碰面颊的手,轻声道,“无事,多添几分感悟,而吾之天命,已然移转不复存在。”
“什么天命不天命的,越发神神道道了。你现在该找大夫才是。”
左手香见佛公子一脸平淡,火气都快上来了,但沉浸在自己思维的佛公子,并未所觉,仍喃喃道。
“在下此刻,回了自由之身。”
“是,是,知道了。”左手香也没多少话跟病患讲,起身将人抱了起来,反驳道,“我左看右看,也没见什么绑着你。”
“因已然松绑,施主……请放贫僧下来,贫僧可以……”
“欸,你骂我是猪?!”
“嗯,不是,施……姑娘不可误解在下之意。”
“我明明都听到了,你还能狡辩。”
“不是,我贫僧……咳咳……”
“哎呀,你快闭嘴吧,快些带你去看大夫,才是正事!”
“贫僧先谢过姑娘的……”
“我说闭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