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无偿不知对方想做什么,握住身后的刀,对方见此继续解释道。
“吾名无情葬月,刚才围杀我的人是孤血斗场的人。我有情报提供给苗王,麻烦带路。”
听人名姓,岁无偿瞬间联想,那在还珠楼听的情报。
他就是无情葬月?我该先找风逍遥来指认,还是先前往孤血斗场,做查证?
是的,岁无偿不准备带人见苗王。虽然无情葬月说欲见苗王,但身为王族亲卫的岁无偿,怎会可能将这个尚不知来历还危险的人,带到苗王宫。
无情葬月显然也料到此点,从怀中拿出一个铁牌。岁无偿认出那是千雪王爷的信物,一时心下动摇,在无情葬月保证可以封住他武功后,终于答应带对方前往会见苗王。
苗王宫内,无情葬月从三十年前的血案讲起,如实向苗王论说了当年的事情,孤血斗场与苗疆之间的联系,幕后黑手与算计,诉说那人身上带有道域的天师云杖,若苗王相助,道域四宗自会感念苗王的一份情。
苍狼在看到千雪的令牌时,便知这是王叔先前交代之事。如今已经从两个地方,知道了同一件事,除却丰富的细节外,别无二致。这番利害论说之后,他也有了决断。
毕竟,苗疆的事情,要由苗王解决。
“先休息吧,正好孤王身边来了一位医师,让他帮你看一看身上的伤势。”
“谢过苗王。”
苍狼从无情葬月身上血痕看出对方已奔波许久,更不知已躲过了多少场刺杀。
等无情葬月离开,岁无偿向苗王禀告在还珠楼所听到的消息。苍狼听完后,久久不语,许久后回神,他问。
“岁无偿,你可有在还珠楼看到王叔。”
“属下并未看到千雪王爷。”岁无偿见苍狼似又在出神,体贴低声道,“属下先告退了。”
“嗯。”
岁无偿放轻脚步,不想打乱正在思索的王上。而苍狼正思考已知的情报,他要如何做比较好。
不知过了多久,似天也灰蒙了,小兵托着一个盒子,恭恭敬敬走了进来。
“王上,锋海主人送了一项东西来,说是竞王爷嘱托他锻造的。”
“什么东西?”
苍狼转身看向小兵手上的盒子,小兵立刻意会,小心翼翼打开了盒子,露出内中的物件。
盒内是王骨,正是苍狼即位来,怎么都没有找到的太祖王骨。不过此时它已不复先前白骨模样,而是染上了色泽。金色与棕色交汇,即使在屋内烛光的映照下,有闪烁着光芒。
“王上?”
“把它给孤王吧。”
“是。”
天色渐暗,偌大的苗王宫纵然点满了烛火,也掩盖不住那丝冷清,而苍狼此时坐在王宫后花园中,趁着月光独酌。
这桌上除了酒壶外,还有方才送来的锦盒。
“这狼王爪,你是准备用来对付撼……大伯的吧,这般看来,你原本似乎并没有准备离开。”
“为什么改了想法?就如你自己所说,你做得到不是吗?”
淡淡月色,映着杯中人影,全数饮入喉,放下空荡荡得酒杯,看不到自己的身影,亦如自问得不到回应。
只有他一人,在此地罢了。
“王叔跟我讲了很多,也许我们从未了解你,又或许是我们……从未想着去了解你。”
酒醉人,月色更迷茫了双眼,思绪不受控制的回转起,他记忆中的最后一面。与以往一般,那人面带笑容,温柔搂住自己,在耳畔说着欢喜,想要送一份礼物。
“你为何要孤身一人在万里边城外?”
“你为何欢喜,是因为见到苍狼吗?既如此,你又为何选择离开……”
“祖王叔,孤王已不是当初那个,一听到消息便跑出去的毛头小子了。”
壶中酒已饮完,苍狼放下酒杯,看向盒中之物。他抬手慢慢合上了盖子,同时也合上了纷乱的心绪,咔哒一声,一切恢复平静。
金雷村内,众人来往纷纷。
“祖父,方才我去看过了,东溪的水位很正常。”
“欣儿啊,怎么是你跑去看,我不是交代小七吗?”
常欣见长老准备回身去找人,连忙拉住柔声道,“是我主动要去的,不要紧啦。”
“长老,既然东溪没暴涨的迹象,应该暂时没问题了。”
清伯听常欣查探过后的接过,放下心来,长老却不似对方那般乐观。
“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再发生。自从白蛟离开,以前发生过的异状,是一点都没减少。”
“所以我说过了,跟白蛟没关系,对吧。”
“没关系又怎样,问题还是没解决啊!”
清伯如剑的语锋依旧,常欣也知对方个性,而对方既然如此明白说,显然已放下,不由笑了。
常欣的笑容被清伯看到,逆反心理又上来但又不好怼巫女,他待在原地又不好意思,转身离开,去探查其他地方了。
在金雷村为即将到来的灾难烦恼时,欲星移找到一步禅空,将那本记着陈年旧事的册子,递给了对方。
寂静的林间,翻页的声响被隐没,正如那看过的情绪,被掩盖在如常的面容之下。欲星移看着远方,不去看那翻着书册的人。
“镇压龙涎口,只有肉身人柱。而要封印龙涎口需要你的佛力加持,才能完成镇脉人柱。”
“所以关键,是在贫僧,不是锦烟霞,也不是师相。”
“是。”
一步禅空合上书册,双掌合十闭上了双目,低诵了一声佛号,平静下来。
“这不是天命,这是因果。”
欲星移只看了一眼对方那满含慈悲的双眼,便叹了口气,自嘲道。
“我可不知什么因果。”
一步禅空理解欲星移避开不谈的缘由,但此事若要解决只有完完全全掀开,才能掀过。
“一百年前,法海大师、锦烟霞、青奚宣,在此地相会,一百年后,锦烟霞、我、师相在同样的地方再度相会,这,就是因果。”
“什么因果?”
二人回头,锦烟霞正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也不知方才的话被对方听去了多少。
锦烟霞看二人对视一眼,便都扭过头不知在思考什么,皱起了眉头。早先她见一步禅空跟着欲星移鬼鬼祟祟离开便觉得不对,此时又听到了自己名字,更论起了因果,心情更坏了几分。
“你们又在谈论些什么东西?”
欲星移后退离开,将此地留给一步禅空与锦烟霞。锦烟霞见欲星移转身离开,本就疑惑,此时更诧异。
“他做什么?”
一步禅空未解释什么,而是上前一步,轻声问,“青奚宣所欠的,贫僧是否能还清?”
“你没欠我什么。”
锦烟霞最看不惯一步禅空这样子,侧过身,却不料一步禅空听道这话人慌神,语气更是恍惚。
“如果贫僧也欠,那就真的还不清……”
那本书册经过了师相,一步禅空,终于落到故事主角的手上。锦烟霞双手颤动,再次看向眼前人,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奚宣……
“我不是青奚宣,我是一步禅空。”
“你就是奚宣,一百年前的奚宣,一百年后的一步禅空,哈哈哈……”
一步禅空双手合十,想借此缓解内心的不平静,但又怎么平静的下来。
“百年之前,百年之后……贫僧终于明白,为何贫僧会再遇上你,为何会与你再会师相,为何又会来到这。”
“青奚宣欠你百年光阴,贫僧该在此偿还。”
一声佛号,一滴清泪,落入悲怆的笑声中。轮回本该完转,若不可,吾愿此恨停留此刻。
“烟霞,唛再……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