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夷一脸谦和地朝他点头示意他起身。
“刚刚多谢你替我带阿月出来。”
他亲昵地称呼她为阿月。
而宴从月神情冷漠,看不出来她是什么态度。
藏在宽大衣袖里缠绵起的双手却一直没有停止的挣扎。她甩开伏夷的手后淡淡地看向他:“你在做什么?”
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她对着他伤心抑或是她对他歇斯底里,而是她对他彻底冷漠。
河水周边的凉意穿越了空中侵袭到身上,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具神体好像凉意入骨。
伏夷垂眸轻声答:“这是我给你的答复。”
再抬眼时他的目光化成一片了沼泽,又成了一汪诱人深入的深潭。
宴从月低声自语:“这算什么答复。”她望着他,不禁想他为何总拿这种的含情的眼眸盯着人,略显慌乱地移开目光,“我有事想要问你。”
语气依旧是那么冷淡,好像什么都不能让她回转心意。
伏夷向她靠近一步,目光连同人都缠缠绵绵起来。
“你的问题我都能给出回答。”
“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心。”声音微顿,“我…不喜欢看到你伤心的模样。”
他这样说,目光缥缈,神色难言又忐忑。
宴从月垂眸不语,心中绝不像面上一样坦然自若。
她问:“他说我的剑有你的血是怎么一回事?”
伏夷没直面回答,只是先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
他看着她,深情的目光像是暗夜的星星,一闪一闪照亮心田。
“或许是我从前铸的它,又或许是从前铸剑时又不小心喂了它血。”声音很低很轻,又有些怀念。
紧接着,这种情网偏困的迷惘骤然不见,他眉目清亮,再次替她解答:“我们同属龙族,所以,他的血可以吸引琅月。你如果不想这样,可以把琅月剑放我这些时日,我会为它祛除戾气。”
他越说神情越愉快,像一个急不可耐地去献出一切的青葱少年
热烈的目光一眼望进宴从月心里,遮掩住不自在的神情,又问:“那我身上的护心鳞是怎么一回事?”
“是我放的,在你开始渡劫的那一天。”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许是后来渡劫时它一不小心擅自跑了出来。”
兴许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说得滑稽,宴从月看着他惘然的神情心中生出一种无力感。
护心麟为什么会出来,宴从月很清楚,自然是为了保护她。
“这块护心鳞是你的补偿吗?”她无比冷静地问。
站在面前的男人再次露出迷茫的神色,宴从月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当断已断还是反受其乱。
她往后退了一步:“算了,这些其实也没有多重要,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为好。护心麟我会想办法取出,若是你能取出那最好。”注意到他的目光,她将剑收起,“琅月如何,我自己会处理,不劳神尊烦心。”
心中无论掀起了如何大的惊涛骇浪,她依旧冷硬如铁,张夷山当时在为她铸剑时受了伤吗?她当时为何没发现。
“不行。”他仓促的声音响起,不容反驳地看着她。
“不是补偿。”
他斩钉截铁道。
宴从月没对他的话动容,错开他,衣袖扬起一阵风。
“我不喜欢我的身上会有其他人的东西。”声音被刻意地压低,再碰上那张脸,显得过分冷淡。
伏夷看着她的脸色变化,急匆匆地解释:“护心鳞并不能感受到你在哪,也不会监视你。”声音弱下来,“它只会保护你。”
宴从月的心中微微泛起涟漪,但这涟漪始终只归一人,她目视前方,其心似铁,终不可改也。
只丢下一句:“随你。”
不敢再看,害怕再敢,担心自己会心动起来。
缠缠绵绵的情愫就这样被狠心地抛下。
伏夷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背影,一时失语,垂着眼眸,想去喊却不敢喊的模样,又过了两三息,他快步追上来。
“我想问你,你到底是谁?”
“为何我见了你会有这么大的波动,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波动,而我却不记得你?”
他的脸上出现困惑,眼神迷茫。
乐毓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神尊,他总感觉这样的他有些不对劲,好像不像他之前想得那般。
他忽然就想起离开昆仑前师父的吐槽。
当日他问师父为何不亲自参加好友的婚事,师父只是醉醺醺地说了句:又不是什么真的合籍,一次合作而已,他去凑什么热闹。
结合师父的话,再看看面前两人的互动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宴从月听到他的话,脚步不自觉地停下来,她又转了身,回了头。
那人迷惘的神色又一次摇晃着本来坚定的心。
有一种前路不知在何方的感觉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