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络腮胡、粗布衣的男子,手提一把朴刀,从酒肆里走了出来。
“我常常听说栖剑山庄的传闻,百闻不如一见。你们栖剑山庄的人,果然个个是无恶不作的歹人!你们难道没有听见这小孩说的话吗?他小小年纪肩负重担,父母双亡,家中老少都靠他一人。你们杀了他,等于绝了一家人的生路!”
这一番话端的是正义凛然,荡气回肠,让人忍不住想要拍手称快。
围观的人不由得为他喝彩,一时间群情激奋。
谢少安面无愠色,只是淡然发问:“敢为阁下尊姓大名,出自哪个门派?”
长着络腮胡的男子朗声道:“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叫李雷,来自丐帮。我本来上行云楼去喝喜酒,可没想到,你们栖剑山庄的人在刘少侠新婚之夜,将人绑走。如今我打道回府,又遇到你们为非作歹。这次,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谢少安难得笑了笑,重复道:“李雷,来自丐帮?”
稍稍停顿,而后再问:“你说你来自丐帮,上行云楼喝喜酒。那么你是洛城人士,还是婺城人士?”
李雷否认道:“都不是。我来自北方。”
谢少安“哦”了一声,刚要说话,却被别人抢了先。
“你说你来自北方,不是南方人士,可你对婺城的这位小男孩,了解得却很透彻呢。”杨雪岚坐在酒肆的屋顶上,青衫的下摆迎风飞扬。
日光从他身后穿透。
众人抬头看他,只见一位大美人在日光底下畅快大笑。
杨雪岚提着一个木盒,冲着底下的李雷说:“让我想想,方才那位小孩儿说了什么?嗯……是不是……”
——“别杀我!我上有七十岁的奶奶,下有襁褓中的妹妹。虽然才十二岁,但我沿街乞讨,也能养活他们。你要是杀了我,他们可怎么办!”
杨雪岚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笑着问:“你从哪个字里面听出来,他父母双亡的?还是说,你早就对他一清二楚,所以才能安心利用他呢?”
李雷心中一跳,思索一会儿,很快回答:“这小孩儿说他要靠沿街乞讨来养活家人,如若父母健在,何至于此?”
杨雪岚点了点头,说:“你讲的有些道理。”
李雷走到大街中央,伸手扶起小男孩,指着杨雪岚,怒目道:“看来你就是栖剑山庄的少庄主,你们为什么如此丧心病狂,连稚子都不肯放过?”
“没有啊。”杨雪岚满脸无辜,“我们哪里没有放过他?小孩儿,你要是想走,现在就可以离开。我问你,你愿意离开吗?”
小男孩看了一眼李雷,吞吞吐吐,没有立刻回答。
李雷看起来怒火更盛,当即破口大骂:“谁知道你们会不会事后报复,表面上说得好听,万一你们过两天将人杀了泄愤,怎么办?”
杨雪岚冷笑一声,说:“颠倒黑白。准备杀人的不是我们,而是你!听你的意思,你是准备过两天杀人灭口了?”
听到杨雪岚的话,小男孩瑟缩一下,浑身发抖,下意识地想要远离李雷。
李雷高声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们栖剑山庄的人,原来还擅长栽赃陷害吗?”
杨雪岚不再废话,直接将手中的木盒抛了下去。
雕花的木盒不大不小,落在地上的时候滚了几圈,正好滚到了李雷脚边。木盒滚动到最后,露出一条细缝,尚且温热的血水从里面涌了出来。
杨雪岚居高临下,漠然吩咐道:“你打开看看,这是什么?”
李雷心中涌现出极度的不祥。他缓慢地弯腰,向来稳健的手指竟然微微颤抖。他就用这双颤抖的手,打开了木盒。
盒子里是一颗渗血的头颅。头颅的主人长得和李雷一模一样,也是满脸的络腮胡。
杨雪岚看到李雷这样痛苦,终于再次快活地笑了起来,语气中满是欢乐:“这是你的孪生兄弟吗?”
李雷沉静地端详透露很久,而后直起腰,一把抽出朴刀,凄厉地大喊:“杨雪岚,我与你不共戴天!”
杨雪岚跳下屋顶,翩然着地。
众人还没看到剑光,就先听到一声“扑通”,一条胳膊落地。
杨雪岚摇了摇头,对李雷说:“你功夫太差了。你这样的对手,我杀上一百个,也都不会累。”
“啊——杀人啦——”
到了这时,围观的群众才反应过来,纷纷抱头鼠窜,趁近躲入路边的店铺之中,再不敢东张西望。
李雷被杨雪岚的武功惊到,听人说完一句话,左边身子才传来剧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