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祖母打赌,我说我绝对不会爱上他。
三十好几的魔药大师,古怪又矫情的性格足够让人退却,更何况他并不出众的外貌,任何一位女士都不会拿出热情来对待他。
“先见一面,少挑三拣四,更何况他是最年轻的魔药教授,要不是你体弱多病无法上学,没准跟人家是同学呢。”祖母在补我最好的一件袍子——一件我从未有机会穿出门的袍子。
索菲亚埃文斯,一个运气超好的倒霉蛋。幼时家贫,无以致书以观,外加祖母溺爱,十岁时还读不利索一本童话书。笨就算了,身体还差劲,不得不放弃去霍格沃兹的生活,还好少年时期奋发图强,在十七岁发表了第一篇小说,却又偏偏赶上战争。颇为幸运的是埃文斯家未受到战争波及,在神秘人死后第二年,我的新小说名噪一时,为家里赚了不少外快。
“我就不能不去吗?我和祖母过一辈子。”我窝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吃着一叠刚摘的草莓,足不出户的日子简直好到爆,出门社交会让我的血液逆流,呼吸不畅。
“你该结婚了,就算没有希望还有下一个,更何况......”祖母压低了声音:“更何况这个机会求都求不来,你不知道那个斯内普有多抢手!”
“哈!他?”我看着报纸上他那张阴郁的脸,忍不住笑出声。
相亲绝对是每个人都躲不过的坎,我提前洗好身体,装扮得当,甚至紧张到吐了两次,在祖母的带领下我被拥簇着推进舞池。
“Have fun.”她对我眨眨眼,我看得到灯光晃出来的泪花。
舞会是马尔福夫人举办的小型聚会,桌边零散地坐了几个人。据说马尔福家的小儿子很喜欢我的小说,每天晚上都要读一段才肯睡觉。
“你怎么知道他最终拿出宝剑,砍断大蛇脖子的呢?”小马尔福拽着我的袍子,要不是他妈妈在旁边,他恨不能趴在我身上让我给他讲一天一夜。
“他做了他该做的事情,一切都是命运。”我故弄玄虚,这是我不会回答时的通用答案。
“哇——”小孩子听不懂敷衍,小马尔福的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马尔福夫人的眼底全是爱意,她的脸庞温柔又宁静,默默看着她的儿子。
“德拉科,你的朋友们在找你。”马尔福夫人提醒了我,今天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讲故事。
“最后一个,就最后一个问题!”小德拉科耍赖,这已经是他许诺的第三个最后的问题了。
我以为他会问男女主角的爱情故事,或者战争结束后每个人的去向,再或者男孩子更喜欢打斗功绩类的未来问题,但他没有。小德拉科张了张嘴,他在问:
“埃文斯,你怎么就知道阿波罗是坏蛋的呢?”
我有点愣神,阿波罗是我创造的反派角色,没有读者喜欢他。他所做的事情坏到彻底——一个顶着光明之神的名字的恶子,年少成名走了歪路,组建自己的反派军队,烧杀劫掠无一不做,打算占领整个世界,最终被主角打败。
我讪讪笑了笑:“他就是坏啊,他做的那些不够坏吗?”
小德拉科点点头,他又问道:“那如果他有很多很多爱呢?有这么多!”他张开手,足够环绕他母亲的宽度。
马尔福夫人看出我的窘迫,她把小德拉科推走,顺便缓解我尴尬的情绪:“不必在意,他正是一个喜欢问问题的阶段,哦对了,这位是斯内普,我们今晚的主角。”
我承认,他靠过来的那一刻我紧张到不敢看他,一个一米八以上的男子足够散发出身体差距的压迫感。
“我是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点点头,示意我们去更安静的地方。
我跟着他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我是索菲亚埃文斯。”
“我看过你的书。”他猛地转身,吓得我心脏多跳了两拍。梅林啊,这个男性怎么如此难搞。
“不知您有何见解?”我挤出一个干巴巴的微笑,记得祖母说过要把左边的酒窝挤出来,这会让人感到亲切。
他不做声,拿起了一杯半满的酒。
好气......好想走,我保持着亲切的笑容,两腮都快要锻炼出肌肉。
“你家里知道你来这种地方吗?”他扫了我一眼,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他迅速撇开了目光。
“知道的。”
“你没有在上学了?”
“对的。”
“你家里几口人?”
“我和我的祖母。”
一切我都如是回答,但似乎对方不打算透露自己情况的一丝一毫,他浅浅呷了一口酒,接着下一波的输出。
我毫不避讳地盯着他的眼睛,他每次看我不超过五秒,随后便扭过头去,他在思考。
啊,我讨厌这样,连看我不敢的男人,真的有足够诚意和我过一辈子吗?
“先这样吧,我先走了。”
交谈不过十余分钟,他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我怀着不知所措的心情继续喝酒,直到祖母接我回去。
“怎么样?还顺利吗?”
顺利是顺利,就是不知道哪方面顺利,猜不透的男人是我社交方面的弱点,今天这一次接触足够我半年不出门了。
当天晚上我手写一封长信,信上表达了我对斯内普先生的感谢和敬佩,以及我的新书即将发布,我也有进一步接触发展的想法。说实话他的条件很不错,是我的社交圈里最适合结婚的人选。
“知晓了,祝顺利。”他的猫头鹰回信很快,笔锋尖锐,很像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