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够大,游暗不用侧身就能很轻易地往自己座位走,语文老师秉承着绝对公平的原则,最后一个进门的是虞照。
翻开课本到《滕王阁序》,站在讲台上比语文老师高了一个头的虞照自信满满地开口了。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
我就知道,游暗无奈抚额叹气。
“阳楼”两个字淹没在同学们的欢声笑语中,嘴比脑子快说的就是虞照本人。
出口的第一秒,语文老师也在旁边憋不住笑,“你可以和路津陈烁一起组团去修缮岳阳楼。”
“下去吧,周五之前到我办公室来背。”
整节课虞照都安静地异常,甚至这节课虞照还在认真听课,丝毫没有要入睡的迹象。
笔尖被自己按地咔咔作响,游暗莫名感到焦躁,还有些坐立不安。
什么意思?
刚刚他看见我了?
应该不会,在试探吗?
游暗虽然不苟言笑,但真有情绪波动的时候虞照自认还是很好看清的。
难以言喻的一点点满足感填满虞照的胸腔,合上课本 ,目送老师离开,腰腹微微发力,虞照以一种非常放松的姿势翘起椅子,自上而下的眼神扫过游暗,带了点也许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掌控。
可游暗感觉到了。
对上虞照笑而不语的眼睛,游暗第一次体会到出于下风的惊慌。
“你看起来好像有话要说?”
佯装苦恼的模样,虞照抬眼看了看天花板,“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你在那?”
语文老师前脚刚走,路津就转身过来试图加入对话。
“你们俩叽里呱啦聊什么呢?给我也听一耳朵呗?”
椅子不再用一个支点证明自己的稳定性,虞照伸出小臂挥了挥乱飞的小虫子,婉拒提议。
“还是快点背《滕王阁序》吧。”
“操。”路津表示不服,看都不看直接把陈烁也拉进自己的阵营。
“大哥莫说二哥三弟。”
陈烁翻了个大白眼给路津当回礼,把自己被无情对待揉皱的衣领子解救出来,只留给路津一个冷淡孤傲的背影。
“虞照,彭晏桥妹妹找你干嘛?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本来还在思考有机化学合成的王琪记听见这话立马把笔扔下一副早已准备就绪洗耳恭听的模样。
“麻烦展开讲一下。”
不愿意在这种问题上多做停留,虞照四两拨千斤,说一半留一半。
“你们这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不是说了吗?只是吃饭。”
知道虞照不太愿意把这种可能会给对方造成困扰的事当做谈资,路津适时出来打了个圆场,话题就此揭过。
“但是,没多久就是你生日了虞照,怎么说?18岁生日得好好过过吧。”
“对啊!”路津一拍大腿,算了一下日子,“今天26号了,你生日是下个月5号,还有不到十天你就是个成年人了。”
6月5号。
游暗已经从刚刚那个问题中缓过神来,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小学计算题。
“你喜欢吃甜食吗?”
慢半拍反应过来,游暗微微张大嘴,眼神中难得流露出一丝茫然,迟疑地指了指自己。
“我?”
上课铃和虞照嘴角压不住的笑容一同闯进游暗眼里耳朵里。
恼火的耳鸣声时隔许久再次卷土重来。
“对啊,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嗯,喜欢。”
第一次听见游暗对于某件事给予肯定正向不糊弄的答复,虞照在本子上悄悄记上一笔。
路津懒得喷,但还是问他生日到底干什么,有什么安排。
虞照笑着摇摇头,一副欠打的神秘莫测的样子。
“确实有想做的事,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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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考试,讲评,总结,循环往复,准高三生的生活就是如此的充实又枯燥无趣。
游暗对于虞照突如其来的蜕变也渐渐适应,希望他能坚持久一点。
晚上的晚自习虞照上了一半就继续回家开小灶了。
“我先走了,你等会儿下课给我发个信息,不要在路上太久。”
思绪全被数字占满,但这不影响游暗抽空点头敷衍。
“……嗯。”
看游暗那么认真的样子虞照也不再惹人嫌,背上书包就走了。
到家的时候兰姨刚刚把厨房收拾好,虞照跟她妈指了指楼上自己的房间。
“已经到了?”
“刚到。”
虞照点点头,在玄关处换好拖鞋,边往楼上走边扯着嗓子喊:“兰姨,我生日的时候订前年那个蛋糕,订两个,再订个小的。”
“啊?”兰姨以为自己听错了,给女主人投去求助的眼神,“小照不是说那个太甜了再也不在那家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