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静谧的校园简直令人昏昏欲睡。
秦昭祺挨着齐挚瑜坐着，两人之间隔着几公分的距离。
说实话，毕竟是十一月，确实有点冷了。
权陵只有夏天，秦昭祺很少体会到冬日的严寒，此刻手脚有些发凉，困意都被寒冷驱散了。
两人静悄悄地坐着，秦昭祺能够感受到身边人的体温，在静谧的此刻感受被无限放大。
他抱着腿，背靠着冰凉的石砖，正思考着就这么干坐着似乎有些……尴尬？
毕竟齐挚瑜帮了自己很多次，就这么干坐似乎也不太合适。
但是秦昭祺又想起了在橱柜里的时候，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倒也没那么冷了。
可是说点什么好呢？
聊聊理想？
有点俗，况且都已经身处《世界之旅》中了，除了打怪升级，还能有什么理想？
谈谈经历？
但是秦昭祺一想到自己这悲苦的十七年人生，一下子否决了这个想法。
说说线索？
可是在寻阳三中这么久，他也是有些不愿意面对着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杭理刚刚……他不愿再提起。
秦昭祺叹了口气。
果然自己的人声一片灰暗，无论谈点什么都会莫名笼罩着悲剧色彩，永远也无法摆脱。
旁边齐挚瑜似乎注意到了秦昭祺的分神。
“怎么了？”他转过头看着少年，眼眸深若海。
秦昭祺摇摇头，随口说道：“啊，没什么，这个世界终于要结束了，我有点想回权陵了。”
齐挚瑜笑笑。
“权陵有什么好回的？到处都是不轨之人……争权夺利，无所不用其极。”他冷笑着，却又很快反应过来对着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孩子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妥，便又有些刻意的补充，“好吧，其实权陵也没那么糟糕，大多数时候都还挺美好的，不过那是很久以前了。”
这倒是引起了秦昭祺的兴趣。
“很久以前？是还没有《世界之旅》的时候吗？”他有些好奇曾经的权陵，那个备受瞩目的世界换乘中心究竟有多么辉煌。
齐挚瑜见他有兴趣，看着面前的少年眸中又多了几分灵气，记忆似乎回到了十几年前。
“曾经的权陵……风光无限，在这个地方，每时每刻都会诞生梦想与绝望。”
“宴会、盛典、魂器、珍奇……在这里见怪不怪。”
“那个时候无穷之境虽然也不怎么太平，不过并不能够影响权陵，权陵还是一切的中心。只不过后来一场重大的变故带来了《世界之旅》，搅乱了无穷之境的秩序。”
“什么变故？”秦昭祺问道，他听说过，但是具体是怎样的他并不清楚。小时候的颠沛琉璃使他记忆缺失了很多，根本不记得曾经的权陵。
“嗯……一场混战，太乱了，总之目的是为了争夺权陵的核心控制，打来打去，打出来个谁也未曾预料的《世界之旅》。”
“那你也参与了吗？”秦昭祺看着低着头的齐挚瑜。
“嗯，当时蛛网的大部分人都参与了。”
蛛网——曾经秦氏也在蛛网的中心圈。
“不过这场混战没有真正的赢家，所以我也输了。”齐挚瑜耸耸肩，并不在意。
输了就会失去什么，秦昭祺看着齐挚瑜罕见的落寞，忍住了问出口的冲动。
“秦氏应该也参加了吧，当时我也就两三岁？没有什么记忆，我只是记得一场混乱后我就开始流浪了。”
“流浪？”齐挚瑜似乎有些惊讶。
“没错，先是在街上流浪，当了一段时间的乞丐，后来被一个好心人收养了，一直到七岁。他对我很好，虽然他原本的生活也很困窘，不过他说生活需要的是心，是温暖，所以那时候我很幸福。”
少年回想起曾经，小破屋里和自己相依为命的佐姆布爷爷。
似乎又看见了院子里那棵高大的树，树叶在沙沙作响，而他趴在爷爷的腿上打瞌睡。
“后来爷爷去世了，我就被卖进了旋涡公会，先干一些打杂的活，慢慢的他们也让我去B级世界练练手，上次的《完美花园》是我第一个A级世界。真的很幸运，遇到了你。”
秦昭祺突然笑着望向齐挚瑜，少年的笑容沾染了金色的阳光，充满活力，只是眼中依旧带着淡淡的忧郁。
可能是过去的生活总让秦昭祺哭泣，他的眼睛总是水汪汪的。
都说年少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原来那是你第一个A级世界，你的应变能力很强，完全不像第一次。”齐挚瑜也笑着说道。
“谢谢。”秦昭祺腼腆地摸了摸后颈。
他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的能力那么强，为什么也会在A级世界中？”
齐挚瑜说道：“这有什么，艾伯伦不也在。我挑选世界不看等级，只根据兴趣。那个世界的设定比较吸引我，所以我才会在里面。”
秦昭祺点点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要是我也能这样就好了，根据兴趣选择世界。”
齐挚瑜看他这落寞样，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
“很快的，你很有潜力。”
少年抬起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齐挚瑜注视着他的眼睛好一会儿，突然说道：
“你的眼睛很漂亮，一点也不像秦氏那些人。”他笑着，齐挚瑜一直知道秦昭祺在被自己的姓氏困扰。
“你也是，你的眼睛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秦昭祺用目光描绘着齐挚瑜眼睛的轮廓。
他的眼睛似乎有魔力，令人无法移开，注视着那双眼睛时，似乎世间的一切都归于虚无。
是浓郁冰冷黑夜里疯狂盛开的红色山茶花，孤寂中夹杂着最令人沉醉的浪漫。
一个男人怎么会拥有这样的一双眼睛？
铃声骤然响起，秦昭祺匆匆收回视线。
“午休结束了。”他低声说一句，起身看向13班的方向，齐挚瑜也跟随着他站起。
不多时，便看见一个女孩出现在视线中。
是成雪，她还是紧紧抱着笔记本，来到了教室。
“她来的好早，和宋渊一样。”秦昭祺看着步履匆匆的女孩。
成雪的脸有些苍白，还咳嗽了几下。
慢慢的，越来越多的学生拖着午睡后不怎么清醒的步子迈进了教学楼，校园又热闹起来。
“看，是郑思。”秦昭祺指给齐挚瑜。
隔得虽远，秦昭祺还是能感受到郑思自带的压抑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