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祠堂里哪有什么姑娘?
况且这祠堂长宽不过几步,多进两个人都显得拥挤,一眼看去,就能看的分明,根本无处可躲。
难不成是跑了?
金满堂上下打量,祠堂四周皆是木板围挡,虽不结实,但却无破损之处。再考虑到那新娘孱弱的没有几两肉的身躯。
这——还能大变活人???
少年来回踱步,这打打那拍拍,急的像是热火上的蚂蚁。
堂厅里,那媒婆不知遇到了什么,叫的更加撕心裂肺。
不过,比及媒婆的叫喊,祠堂毗邻的主屋里发出的微弱声响更引起他的注意。
贴近墙板,他隐隐听到这家的妇人似是在对谁说话。
她说:“宝儿啊,不着急……这黄金饼啊,是新郎官新婚当晚吃的,吃的越多,家里越有。哈哈哈,你慢慢吃……三年了,我儿真是长大了……娘备的多,足够你吃的……不着急,咱不着急啊——”
但奇怪的是,妇人絮絮叨叨老一阵,对面却没有半分回应。
不,确切地说,不是没有回应。隔着薄薄的挡板,金满堂听到对面传来“咔吱咔吱”的咀嚼声。
听这声音——
怎么听都像是生食骨肉的脆响。
他的脑海中不受控制的出现一副饿鬼食人图。
而那被蚕食的,就是那楚楚可怜的新娘!
只见那新娘被那饿鬼强行拖拽着脚,无处可逃,只能在一片血海中,用悲戚的目光乞求的望向他,朱唇轻启,似在呼救——
“仙师,救我!”
少年正处二八年纪,正是英雄情结大爆发的时候,哪里忍受的了?而且,她都喊自己仙师了呢。
当即怒发冲冠,飞起一脚。
墙板薄弱,哪里抵得住他这般力道?
“砰”的一声巨响,灰尘纷飞中,金满堂破墙而入,闪亮登场。
在他的预期中,自己本该像传说中脚踏七彩祥云,飞天遁地的大侠一样,潇洒闪现,负手而立。奈何预估不慎,吃了一鼻一嘴的灰尘,实在强忍不住,咳得泪眼汪汪。
“咳咳咳咳咳……”
水光中,金满堂依稀看到一袭喜服的妇人端着一叠黄金饼,转过头来,一脸错愕。
只是,在主屋里,除了妇人,哪还有其他什么人,更不要提他打算英雄救美的美人“新娘”。
“咔哧咔哧”的咀嚼声也瞬间消失。
顺着突然消失的声音,他一眼看到铺好的喜床旁,孤零零的摆放着一套桌椅。椅子上已然空空无人,而高脚桌上摆放的点心消失大半。摆放在最上层的一个饼子上赫然还留着被咬下的空缺。
金满堂揉了揉眼睛,张开虎口比划了下,发现缺口直径足有成人一掌宽,心里暗自惊叹——
我勒个去,这得是多大一张嘴啊!
“宝儿,元宝,别走,别离开娘啊—”妇人见状,惊恐的哭喊道。
“那个逝者已逝,您还请节哀。我知道您可能没办法接受,但是也不能枉害了他人的性命啊,那新娘子—”
金满堂口中边劝慰边四处打量,屋子不大,应该是专门用来做婚房的,到处都红彤彤的,看的他眼疼。但还是没有新娘的踪迹。
这难道还能大变活人?金满堂一头雾水。
却没有发觉,妇人转头在看到桌上点心再无变化后,嘴角蓦的下垂,整张脸像是忽的褪去了一切属于人类的表情,眉心处一股黑气冒出,瞬间笼罩住整张脸。
主屋如同忽然强笼上一层结界,堂厅里所有的嘈杂被屏退在外。
周围一片死寂。
黑色的雾气迅速蔓延开来。
金满堂直觉不好,立刻弓步俯身,下意识做出防备姿势。本来紧握在手中的三尺青锋“咻”的抽长,剑身雪亮,一刹那照亮整间主屋。
破晓般的冷光中,他看到瞳孔全黑,嘴唇酱紫的妇人脖子像是与身体分家,一格一格机械转动。
“咯吱”“咯吱”……
直到完全朝向他,嘴巴忽的大张,露出一口尖牙,发出异常凄厉的嘶鸣。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