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七点。

秦问站在厨房间的餐台旁，帮他母亲打下手。为了请徐家吃饭，姜蘅玉让保姆提前下了班，自己亲手准备晚餐。

“我记得敞意最喜欢吃水芹菜了。”说着，一只保养得当的手拿起备菜的瓷盘。

由于蔬菜刚被洗好不久，忘记提前用漏筐渗水，被姜蘅玉直接带水滑入了锅中。

霎时间，锅子宽油，啪啪乱溅。

她吓得一个后撤，还是秦问上前，盖住锅盖。然后姜蘅玉躲在他儿子身后，试探地掀起一点锅盖，把炒勺伸进去翻炒。

秦问盯着锅里切得乱七八糟的绿菜秆子，默默调低火力。

他母亲下厨经验几同于无，每次心血来潮要掌勺时，秦问或者秦问他爸总得有一个来守着。

姜蘅玉年轻时是乘务长，嫁给了航空公司的老板，也就是秦问他爸。尽管儿子已经快20岁，她依旧面貌姣好，皮肤透亮，一头乌发随意地束在脑后。

秦家和徐家的关系十分亲近，秦问父亲开航司，而徐沛尘父亲是做旅游软件起家的，两家公司多年来一直维系着合作关系。从秦问出生那时算起，已经合作了十几年，秦父和徐父也早已成为私下生活中的朋友。

姜蘅玉听到锅里宽油的动静小了，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

她背对秦问，炒着炒着菜，忽然来了句：“敞意白天打家里电话，问你回来没有。”

“你做什么去了，今天没训练吗？”

秦问：“没参加。”

“噢。”他母亲又冷不丁地问：“敞意还追你吗？”

她儿子在旁边杵着，捯饬起别的蔬菜，还是说没有。

“哼，你小子。那么漂亮的女孩，换我早就同意了。”姜蘅玉握住手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使劲颠了颠锅：“我可是，我可是……那种很开明的家长……”

正说着，电铃声响了。

秦问擦净了手，穿过偌大的会客厅，去开门。外面天色已晚，他在大门外的石砌拱门柱子上按下按钮。隔着三十余米的距离，别墅外围着的长形栅栏门自行打开了，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亮着晃眼的车头灯开了进来。刹那间，笔直的白光照耀整个奢华的私家花园，映照在女主人精心打理的郁金香花丛上。

徐敞意第一个从后座下车，老远地招手：“秦问，你什么时候回家的？”

徐沛尘紧随其后，他和门口的alpha撞撞肩膀，算是打过招呼。他们父母跟在后面，男性长者穿着休闲，梳了一个背头，他身边的妻子有股知书达理的气质。秦问出于礼节，和他们主动寒暄了几句后，一齐往客厅走去。

刚进门不久，徐父便去楼上书房找秦问的父亲洽谈生意。而作为客人的徐母走进厨房，挽起了长袖连衣裙的袖口，笑着去帮手忙脚乱的姜蘅玉。

三个孩子便被家长们留在了客厅。

徐敞意和哥哥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他俩是亲兄妹，小时候常和秦问在他父亲的航空公司玩，但长大以后，关系远不如小时那么亲近。

在徐敞意的提议下，他们在宽敞的客厅里看起电视，荧幕上放着当下一部火爆的青春独播偶像剧。

但其实没一个人在看。

秦问坐在这里，主打一个会客陪伴。徐沛尘不爱看偶像剧，一直在手机上回复消息，而徐敞意的注意力全然放在秦问身上，她试图找点什么话题，但秦问好像都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只附和了几句。

在徐沛尘数次接到妹妹接连不断的肘击和眼神暗示后，他无奈地撇撇嘴，按照她出门时要求的那样，单刀直入地问：

“秦问，我妹想问问你，你看论坛了吗？”

徐敞意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直接，胡乱用手肘戳了他一下，无奈没得到眼神接触，暗示不成，又只能接受现状，用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对面的秦问。

对方如实回答：“没。”

“有帖子在专门讨论你那个omega。”徐沛尘说。

“什么叫……”秦问抓住他的重点，问：“我那个？”

“不就是你标记的那个吗？”徐沛尘说：“你来上学时，带着人家信息素气味的那位。”

见秦问忽然不说话，他笑：“我说错了吗？你们现在什么关系？”

徐敞意眼巴巴地瞅着。

“没关系。”秦问撇出三个字，自己先是一顿，心中烦躁隐约渐起。

上午在医院，那转学生就是用“没关系”搪塞他，结果到晚上，换自己来用这三个字来向人描述他们的关系。

徐沛尘嘴角扬起玩味的笑，他恶行恶状地窝在别人家的真皮沙发里，两条腿在工艺繁复的地毯上伸出老长：“既然没有的话。那你看我能……”

话还没说完，姜蘅玉忽然从厨房冒出头来。

“热牛奶好了，你们谁来帮帮忙？”

少女清脆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姜阿姨，我来！”

她从秦问口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眼里笑意生动，再度看了秦问一眼之后，飞快地走去厨房帮忙。

“我说，哥们儿。”

徐沛尘看到他妹走进厨房间，立刻坐正身子凑上来：“你摸摸良心，你说那话自己信吗？”

“我妹那恋爱脑会信，她总能给你脑补一万个理由。”

“但我跟你可都是alpha，就冲你身上留下的omega味道，我可不信你说你们没关系……”

秦问：“没有就是没有。”

徐沛尘看着对方，像是在质疑这话的真实性。

“学校论坛都快爆炸了，是因为顾及到你，他们才不敢说得太过火。”

“他们说什么？”

徐沛尘很是吃惊，语气抑扬顿挫：“你怎么一副不了解状况的样子？”

“你不会练球练的，还没怎么在班上见过转学生吧？”

徐沛尘细细观察着秦问的表情，现在好像有点信服了。

秦问是真不知道论坛上发生了什么，而且两个人，好像确实没熟到那种地步？

“你们班张谦今天跟我打篮球，说那omega现在连班门都不敢出。”

“为什么？”

是眼睛？

还是担心在室外陷入结合热？

徐沛尘宛若听到什么好笑的事，耸了耸肩：

“可不就是因为你吗——？”

秦问皱起眉头。

“你把人家的信息素味道放了一学校，现在每个alpha都盘算着怎么闻到他呢。”

他边说，边勾了勾嘴角，笑时的眼底还掺杂了些恶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