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刘光耀本就青白的死人脸更黯淡了几分，眼神飘忽，都有点不敢看手术台上被开膛破腹的小沙弥。

“这是尸毒。”胥拂之一边捞出小沙弥体内的腐水，一边解释。

那股恶臭很快弥漫得整个手术间都是，张天骄这才想起通风系统，连忙打开。

“人死后不腐则成僵，百年僵尸口中涎水可练得尸毒，活人碰则腐化，需要掏骨去腐才能救一命。”

“为什么会有尸毒？”张天骄捂着嘴眼泪汪汪的。

他一边回想一边说：“我看好多电视剧里的僵尸都是好几百年前的事儿，为什么现在还会有。”

“那就不知道了。”

胥拂之下刀奇稳，剐血水一样将小沙弥腹腔里的脓刮出，“尸毒如果进不了体内，在阳间存三刻就化了，没有传染性。”

“不过，我也很好奇，这种早已绝迹的物种，为什么又会出现。”

胥拂之的动作突然停了。

他将完全融化成血水的五脏六腑掏出来，装进一个容器里。

哼笑：“真是人算不是天算，得来全不费功夫。”

手术台上小沙弥大打开的腹腔被彻底掏空，他下颌微微抬起，分明就是一具死了许久的尸体。

而胥拂之则像极了那毁尸灭迹，剖肝挖心的凶手。

手上的血迹都还干呢。

“怎么了？”张天骄没懂他这话什么意思。

“咱们医院如果打出一个只治死人的招牌，说不定就不缺病人了。”

“哈哈。”张天骄设想了一下到时候的场景，打了个寒颤，“胥哥，你真会说笑。”

胥拂之扬起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容，“我也觉得。”

......

“好了。”胥拂之收起龙首杖，“这五脏水好好保存，刘医生，你把他的骨头取出来。”

“是。”刘医生忙不迭点头，虽不知胥拂之要怎么救，但也知道这样的病人，怕是除了胥拂之也没人能救得了。

“记住了，断掉的骨头，一颗都不能漏掉。”

-

从血肉之中取出碎掉的骨头，简直是目前的仁善医院接过的最大的活。

到后面刘医生将李春月和蛛婆婆等人都叫了上去，几只鬼拿着镊子小心翼翼，生怕把那本就脆得像张纸的皮肉戳出了个洞来。

整整挑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赵子章就领着律师过来了。

张天骄在底下迎，领着几人朝楼上走，胥拂之则在院长室等着。

赵子章执行力强，做事麻利，张天骄是一直都知道的，但却没想到这次速度竟然这么快。

确定合同内容没有问题之后，张天骄也就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冥冥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亮了一下。

张天骄似有所感，回头看了胥拂之一眼。

胥拂之点点头，让他放心。

“你们院里的医生呢？”赵子章随口一问，“昨天不还在呢？”

“昨天院门口晕了个病人，不太好治，刘医生和护士长都去了，现在应该还在抢救吧？”张天骄看了一眼楼顶。

不出意外，三只鬼还在捡那小沙弥身体里的骨头呢。

赵子章完全没想到刘医生一个内科医生怎么抢救，哟道：“这么巧，好治不，这第一个病人治好了，可不就是咱们医院里的活招牌嘛。”

全身筋脉禁断，中尸毒，挑碎骨，张天骄哪敢说实话，只是糊弄道：“也就是个全身粉碎性骨折而已，好治好治。”

“全身粉碎性，骨折？”

赵子章忙把张天骄拉到一边，“你说实话，到底能不能治。”

“能的能的。”张天骄使了个眼神，“再不济也有胥哥在，胥哥的本事你还不知道？”

“说的也是。”赵子章又想起一件事来：“那人什么身份？”

“就是一寺庙的小和尚。”

“哪个寺，是不是龙跃寺？”

赵子章大惊：“你知道龙跃山离这有多远吗？足足四个小时的车程啊。”

说到和尚庙，几乎所有人都只会想到城外的那一座寺院。

那龙跃山上的龙跃寺，距今已有千年历史，每届住持都是德高望重的得道高僧，在中州禅修协会均赋有盛名。

而且，据赵子章所了解，龙跃寺的那些僧人可不是一般人。

这里头有几分神鬼传说张天骄自然也是知道，最后给了个赵子章安心的眼神。

随即道：“你先帮我打听打听，龙跃寺是不是少了个十三四岁的小沙弥。”

赵子章刚准备应下，便见胥拂之踱步走来。

“不用。”

“胥哥，我们不需要确定一下身份？”

“不用。”他气定神闲： “我的意思是，我们明天亲自上门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