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一天一无所获,李道从一行人催头丧气回到衙门。
“宋县丞可有什么进展?”
数道目光落在宋式玉身上,充满希冀。
“近十年,梁县无婴儿丢失。”宋式玉查遍卷宗,一无所获。
所有人的失望肉眼可见。
“大人,我想下滨河。”冯图安坚信河底有线索,她说了几次都被李道从拒绝。
“不行!”好几个声音阻止,“正值雨季,滨河凶险。”
“一等再等,等到何时?衙门查案人人皆知,除了河底,怕是别处的线索早已被毁,滨河我一定要去。”冯图安难得语气强硬,今天出去一整天什么线索都没有,一无所获,河沿岸都是熟悉的乡亲,一个眼生的都没有,连日大雨,河边冲刷如新,她是真着急啊。
“大人有线索了!”莫莫抱着一个包裹急匆匆跑进来,“秋露从河里捞上来的。”
“她下滨河了?她人呢?”赵琼英急切看往莫莫身后。
“走了。”
赵琼英赶紧追出去:“秋露。”
“大人,我在这儿。”秋露躲在角落,她不敢直接站在衙门门口,恐流言蜚语,但她实在想见他一面。
知赵琼英查案受阻,又猜到滨河河底可能有线索,于是她孤身下滨河。
河水汹涌,还有暗流,饶是她会水,也被呛得不能呼吸,水淹过口鼻,只剩一串气泡。
秋露惊惶失措,忘记所有动作,本能蹬腿划手扑腾,可越挣扎越起不来,眼看岸边就在眼前,可就是摸不着。
四周没有人,秋露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做如此凶险的事,没有任何人陪她,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无关紧要。
“冷静,我一定要冷静。”秋露一遍又一遍安抚自己。
终于,她能够将头露出水面。
短暂适应后,秋露毫不犹豫,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一定要帮赵大人找到线索。”
反复入水八次,秋露挖出一个手掌。
手掌只剩白骨,秋露不停出水入水将手掌找齐,虽是夏天,但连续阴雨,河水冰冷,尤其深处可谓刺骨。
第三次出水,秋露脸色煞白,浑身打颤。她数了数手指还不够,还没找齐,转身又扎进刺骨河水。
“你一个人去的?”见秋露瑟瑟发抖,嘴唇发白,赵琼英脸难看到极点,上来就劈头盖脸责问,“你怎么敢!已经下了半月的雨,滨河水位大涨,河底还有暗流,你怎么敢一个人去!”
“赵大人,您别生气。”秋露想伸手扯赵琼英衣角,手到半路又止住,她怕别人看见,她不敢触碰。
“我送你回去。”
一个人潜入河底,浑身湿透回来,你怎么这么傻。
“不用。”秋露拒绝。
你是官家人,还是从上京来的,我配不上你。
我不干净,连只流浪狗都不如,流浪狗至少清清白白,若我是只狗就好了,可以大大方方同你走在一起。
秋露不知为何赵琼英会来梁县这么个小地方,以她的认知,不是历练就是被贬。
不论哪种都需要功绩,于是她利用身份之便协助赵琼英办案,她的客人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
她希望赵琼英可以早日回到上京,与家人相聚。
秋露虽没读过书,但极其聪颖,她猜的没错,赵琼英确实需要政绩。
他是廷尉赵祖安庶子,母亲董静芝卖身葬父,入府为妾,主母苛刻,三番两次想将她发卖为奴。
好在赵琼英争气,武艺非凡,人又稳重,被卫国公府选中做李道从护卫,董静芝这才暂得安全。
虽是护卫,但赵琼英也是正儿八经进士出身,此次他随李道从到梁县的目的有二。
一积攒功绩,建立声望;二与李道从打好关系,为日后举荐做准备。
没有举荐,没有门路,即使中举,赵琼英也无官职。
知道秋露这么做有助于他,所以秋露为他打探消息,即使危险,赵琼英也都是放之任之。
一朝一夕的相处中,逐渐地赵琼英对秋露改观,他不许秋露再参与他的事,他想她安安稳稳过日子。
“大人不必送我。”见着心心念念的人,秋露心满意足。
秋露走在前头,赵琼英远远跟在后面。
空旷幽深的街巷,雨细细密密如牛毛。他二人,一前一后,今生共淋雨,也可算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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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友从莫莫手中接过包裹。
“拼不全,只有三指。”周大友拿起断指又仔细瞧了瞧,手指有切痕,“不对,他的手指是被砍掉的,有人砍掉了他的手指!”
“砍掉手指?难不成死者多指?”冯图安一下想到关键。
“不一定多指,也可能少指,搜查全城手指有异之人。”李道从下令。
查了五天,把整个梁县翻个底朝天,只找出两个人,一男一女,一个少指,一个多指,此二人皆年过半百。
少指者梁叔,独居多年,家中只有他一人。
多指者是梁县有名的媒婆刘阿婆,家中有儿有女,四世同堂。
“琼英,今日去刘阿婆家可查到什么?”李道从问。
“刘阿婆四世同堂一家人住在一起和和美美,无异样之处。”刘勉抢着回答。
“那他们一家感情还挺好,叔叔伯伯妯娌婶娘,十几口人挤在一起还能和和美美。”冯图安和李道从交换个眼神。
一刻钟后,冯图安出现在刘家门口。
“大人,您怎么来了?可是还有什么要问的?”
冯图安临时起意,但刘阿婆一家却仿佛知道她要上门似的,一大家子就站在门边,瞥见冯图安衣角,一大家子乌央乌央就出来。
这让冯图安想起从前区长到访,看似区长是偶然来的,实际一周前所里就在准备。
“路过。”冯图安虚晃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