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李道从作为世子,独守卫国公府,只有一嬷嬷陪着他,照顾起居。
四岁入学堂,肃国公之子伙同太尉之子欺负李道从,骂他是没人要的野种。
李道从将二人打的鼻青脸肿,肃国公和太尉气势汹汹上门兴师问罪。
李道从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四岁孩子,肃国公给了他一巴掌,太尉踹了他一脚,小小的李道从站起来咬着牙绝不低头。
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圈,李道从双手攥的死死,咬牙站着,我不疼,我不疼。
等了好久,看热闹的人散去,李道从独自舔舐伤口上药:“好疼,好疼。”眼前逐渐模糊,在无人处,终是忍不住大颗眼泪落下,“好疼啊。”
“......那个我扶你起来。”这么躺着也不是事啊,冯图安的声音将李道从拉回现实。
李道从抬头,妈呀!一圈脑袋。
“大人,您没事吧?”“罪魁祸首”老农问。
“大人,您没事吧?”铁炳的脑袋。
还有一个斜眼看他的宋式玉。
李道从尴尬摸摸鼻子,正要扶着冯图安起来,忽然河里传来惊呼,周围人倒吸一口气。
“人头!河里有人头!”
冯图安和李道从看过去,森森白骨刺骨。
——————————————————————————————————————————————————
太阳还未完全落下,梁县街道就已经空了。
有小孩吵着出去玩,家中大人恐吓:“出去当心水鬼把你吃掉!”
七日前,百姓下水救李道从,机缘巧合捞出一个婴儿头颅。
两日前,又有人在滨河下游拾到一个婴儿头颅,和前两日的一样,无皮肉只余白骨。
短短七日,接连出现两桩命案,百姓人心惶惶,都说是因为今年没祭祀,恼怒了河神,于是河神派出水鬼吃人。
“水鬼?滨河有水鬼?”冯图安道。
“这你也信?”铁炳嘲笑。
“百姓都这么说,绝非空穴来风,众口一词,更是蹊跷。”冯图安分析得有理有据。
其他人的眼神,哟,你也能想到这层!冯图安明显感到不适,厌恶这戏谑轻视的目光。
“什么意思?你们那什么眼神。你们想到了理所应当,我想到了就惊为天人?”冯图安气笑,“你们也太自以为是了吧!我是你们其中的一员,和你们一样,少看不起人!”
“不过说笑,你急什么?”铁炳站着说话不腰疼。
“你们几个人欺负我一个,你们不害臊,反问我急什么?轻视是一种侮辱,我们今后是要一同共事的,我不要这个环境。”冯图安看向李道从,直视,为自己据理力争“我尽职尽责,巩固堤坝,寻访百姓,无论是早出晚归还是通宵达旦,我没有一次缺席,你们凭什么轻视我,凭哪一点可以轻视我!无论我如何尽职尽责,换来的只有你们的讪笑!”
冯图安目光擒住李道从,他们轻视的很大原因是李道从招她进来的目的不纯,症结在李道从身上,他的态度是其余人的风向标。
“我不是玩具,我是来做捕快的,如此糟践别人的真心,你不觉得可耻吗?”她问他,“明明都干一样的活,你们凭什么这样!我干什么,你们都笑一笑,干什么都笑一笑,有什么好笑的!”
冯图安的质问掷地有声,他们回答不了。
李道从:“对不起。”
其余人紧接着:“对不起。”
“切——”冯图安翻好大一个白眼,“说吧,提出祭祀说有河神的是谁?你们这群聪明人肯定知道。”冯图安着重聪明人三个字。
“我不知道,我没他们聪明。”李道从也是个会阴阳人的。
宋式玉、刘勉和铁炳被他俩左杵一下,右杵一下,哑口无言。
“钟刺史。”最后,铁炳老老实实道。
“钟成权?”李道从直呼其名。
“钟刺史曾任梁县县令,他敬畏滨河,不许任何人玷污滨河,不许百姓洗衣洗菜,不许航行,每年还要举办祭祀,往河里投下牛猪粮食,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自己都吃不饱还望里面投,真够诚心的。”冯图安不信鬼神。
“钟刺史说若反对祭祀,河神就会派出水鬼吃人,百姓莫敢不从。”
“三分人样没学成,七分官威栩栩如生!”李道从怒斥。
————————————————————————————————————
“你不跟着去?”
李道从决定和宋式玉一同去会会这装神弄鬼的刺史,成天追在宋式玉屁股后面的冯图安竟不哭着喊着要跟着,他纳闷。
他真的很别扭,心里不想冯图安追着宋式玉跑,但嘴上还要去问,还偏要阴阳怪气说什么,你不跟着?
他低头瞧冯图安发间没有他给的金钗,于是问:“金钗呢?”
“给他了。”
“不至于吧?”李道从顺着冯图安的目光看去是宋式玉挺拔的背影,他正在嘱咐铁炳和刘勉什么,“就爱得这么深?”
要不正好跟他们说透,冯图安完全没听进李道从的话,她只想着怎么摘掉宋式玉未婚妻的标签,她不想再被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她入职衙门,不明真相的人都以为她是爱宋式玉爱到不行,舔着脸追到衙门,有着这么一层关系,她总是被轻视。
“我把定亲的金钗退还给宋县丞了,我和他退婚了。”冯图安恨不得拿个大喇叭说。
冯图安声音之大,宋式玉难以忽视,避之不得,不得不回头。
两人目光相接,宋式玉表情肃穆,冯图安广而告之:“我和宋县丞退婚了,这桩婚事作罢。”
“退婚了?”李道从声音藏着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愉悦,“对不起还我!”李道从倨傲地扬起下巴,摊开手朝冯图安讨要。
“呸!”冯图安先狠狠啐他一口,再摊手,“我还救你一命呢,命还我!”
李道从说不过,没奈何:“......好好好。”他笑着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