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图安欲杖责湘心五十,逐出府。冯家夫妇心软,只小惩大诫,打了湘心二十个手板,绞了头发送上山当姑子。
妇人之仁,冯图安不赞同,放虎归山必有后患,于是她另起了个主意将湘心嫁出去,婚姻是最蹉跎人的牢笼。
将湘心关在婚姻里,上有公婆,下有丈夫,任她张牙舞爪也再挠不到冯图安。
媒婆办事效率很高,半天功夫就寻了户好人家,西村苏员外二儿子的小妾,高门大院,有的是湘心斗的,既然她想斗就让她去吧,最好让她斗得忘记冯府。
冯家夫妇替湘心随了些陪嫁,虽他们未认她为女,但也是自小看着她长大的,在他们心中已是半女。
“湘心到了那边好好过日子。”冯家夫妇哭得真切。
湘心头也不回,她满心怨气:“让我当小妾是吧?等我成为大夫人,自有你们好受!”
自打定下重操旧业的主意,冯图安日夜训练,强健体魄。
晚饭时,冯图安提出:“阿爹阿娘,我想去衙门做捕快。”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王柳慧惊讶,冯图安死过一次后,变得懂事听话,现忽然要去衙门,她怕她懂事只是伪装,为的是混进衙门接近宋式玉。
虽冯图安与宋式玉自小有婚约,但冯家夫妇看得出宋式玉不喜冯图安,他非良人。
“安儿,做捕快很累的,风吹雨打,哪有家里好。”冯易简边说边给冯图安夹菜,从前的冯图安瘦的跟个豆芽菜还减肥,冯易简苦口婆心劝过,打过骂过,还是拧不过她,现在的冯图安大口大口吃饭,冯易简看得那叫一个精神抖擞,“来,吃个鸡腿,这可是只老母鸡,厨房煨了两个时辰呢,乖女儿,多吃点。”
“爹娘,我想做事,不想成日浑浑噩噩,想让外面的人知道爹娘没有养废物,我更不是白眼狼。我想挣钱孝敬你们,过去种种女儿深感歉疚,往后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去吧!”冯家夫妇短暂沉默后,异口同声道,“安儿,想做什么就去做,爹娘永远在你身后,让他们看看我们女儿不是废物!”
冯图安抬头对上冯家夫妇真切的目光,心潮澎湃,感慨万千,久久无法平静,眼睛好酸,她低下头,眼泪从鼻尖滑落。
她说那番话,什么让外面人看看爹娘没有养废物,没有养白眼狼,我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本是习惯博弈,伏小做低博同情,却不想冯家夫妇如此轻易相信,还为她虚情假意的发言热泪盈眶。
有父母就是这种感觉吗?心像触电般,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哭什么?”冯家夫妇一起拥住流泪的冯图安,“乖女儿,哭什么。”他们拍她的肩,轻揉她的头。
我好像个宝宝,那是她梦寐以求的父母,而她是个有父母呵护的宝宝。
冯图安没有父母,捡垃圾的跛脚阿婆给她两口饭吃,阿婆死后,她独自求生。
阳光温暖,公园里,满是带孩子出来玩的父母,一个孩子玩沙,两个大人陪伴,小小的冯图安拖着破烂不堪的麻袋,孤零零站在一旁,贪婪地窥探他人的幸福。
有是她会小心翼翼躲在他们身旁,她也玩沙,假装他们也是她的父母,她也是有家的孩子,结束后,她也能爸爸妈妈,我们回家吧。
一个冰冷的心,忽的被温暖的手,呵护着捧住,谁能不颤抖。
攻克冷漠的不是尖锐的冰,而是轻飘飘的阳光。
“乖宝,乖宝。”
冯图安贪婪地依偎在父母怀里,好温暖,是她想象中阳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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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冯家夫妇送冯图安出门。
“乖女儿。”王柳慧怎么看冯图安怎么喜欢,“宋式玉不过就是个男的,咱不稀罕!”她还是没忍住,她实在太害怕冷冰冰的宋式玉伤害她可爱的女儿。
“娘,我是做捕快去的,对我放心,好吗?”冯图安抱抱她可爱的妈妈。
“乖女儿,失败了也不要紧,失败了就回来吃饭。”
“娘,我不会失败的。”冯图安假装生气,“哼!”
“好好好,我们乖女儿最棒了!永远不会失败,永远第一!”
冯家夫妇送了又送。
“阿爹阿娘,你们回去吧,再送就过桥,到衙门了。”
“好好好,我们看着你走。”
爸爸妈妈去上班,我去幼儿园。冯图安梦了一百遍的场景竟然在这里实现了!爸爸妈妈送我去幼儿园,看着我进去。
以前多少次幼儿园门口,她都想象着自己也进去。
“有人吗?”冯图安站在衙门外。
“谁啊?”捕快周大友在扫地,正是因为他年事渐高,又有旧疾,所以李道从才决定招人。
“我是来应聘的。”
“丫头?”周大友迟疑。
“周叔,谁啊?”李道从在里面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