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脸上落下了温热的液体。
一片昏沉的白石志美动了动手指,下意识将其拂落。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朦胧地睁开了眼睛。
被钉在屋顶的男人垂着头,无意识睁开着的眼睛毫无焦距地与她对视着,生死不知。
而将他的身体固定在那里的——白石志美在持续滴落的血雨中只一眼就辨认出了——是一只钢笔。
笔帽被拧下、盖在尾端,钢笔尖朝向身体,将他牢牢钉在天花板上。
身体的厚度明明远超一只钢笔的长度,这样的疑问甚至都来不及浮现。她的注意力集中在笔帽尾部。
已经发黑的暗红色血水浸润着凹陷的纹样。
“MIZUKI”。
那是早已熟记于心的、她女儿的名字。
另一边。
东方仗助正走下楼梯。
楼梯下是正涌动着的黑泥,仿佛泥沼。雨中人给他的那个怀表发出一抹流光,为他抵御来自黑泥的侵袭。
随着他一步步向下,周身的光线逐渐被吞噬殆尽,他只能盲目地向前。黑泥包裹、挤压着他,像是要将他的肉身捏扁重塑,直到就连呼吸和眨眼也感到困难的时候——
光线刺入了眼睛。
勉强睁开眼的那个瞬间,东方仗助就意识到,这并不是他的身体。
原因很简单。
视线若无其事地下移——
眼前的这两坨肉,总不能是他突然发育起来的胸肌吧?!
……
视线的主人转过头,向一个方向远远看了一眼。大概是没有找到在意的东西,很快又将头转了回来。
——你转那么快干什么?
虽然女人看不见,但东方仗助一眼就看见了街道的尽头处,站着几个无面人,和一个略矮一些,唯一一个有五官的任务。
是弥希!
不知什么原因,视角一闪,仿佛附身到弥希身边的无面人之一,眼前就是小弥希的发顶。
她面前蹲了只小狗,毛发柔顺,脖子上挂着项圈,很明显是只有主宠物狗。而她正半蹲在地上,一手牵着狗绳,一手略显犹豫地伸出来,想要摸一摸小狗。
小狗歪着头看着她的动作,突然凑上来舔了舔她的脸。
短促地“啊”了一声,她下意识向后躲避,又承受不住小狗过分的热情,有些羞涩、又有些无措地抬头,望向东方仗助的方向。
仿佛有幕布拉起,第一幕便是如此——
沉闷的夏日里,女孩穿着洗了太多次、过大泛黄的T恤,脸上沁着汗,额发一缕缕地贴在眉宇间。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似的,她的表情中带着几乎令人怜悯的茫然。而远处,某种微弱的声音正如变异的蝉鸣,有规律地低声嗡鸣。
潮湿的低气压中,似乎有不安的气氛,隐隐约约地渗了出来。
这就是,就连白石弥希本人都觉得乏善可陈的,故事的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