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仗助凝神望着远处的建筑群,在雨水的边界处找到一个标识,打算一会儿再确认它的状态。
他把小弥希举高:“能看见吗?就是那个楼顶有天线的房子,乌云在它后面。”
小弥希沿着他所指的方向眺望了一阵:“那边的天空是黑色的……因为有雨吗?”
东方仗助点点头,低声嘱咐道:“那里对小孩子很危险,所以答应我,千万、千万不要去那个地方,可以吗?”
似乎察觉到某种恐惧,小弥希拽住他的衣领,向他的怀内贴了贴。她埋在东方仗助的外套里很小声地应道:“我知道了。”
“——乖孩子。”
脱口而出后,东方仗助察觉到耳根泛起的热意,有点手忙脚乱地把弥希放到座位上——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之后,才松开拉着他衣服的手。
她真的很懂事,也不需要大人催,自己就拿着小勺子开始吃了。吃相文静又乖巧,脸几乎埋到碗里,一粒米都没有漏出来。
东方仗助的心就这么像巧克力一样融化成了一滩甜得冒泡的糖浆。
成年的弥希虽然住在他家,但平常总是脚步匆匆、眉头紧锁,根本没有多少促进关系的机会。就算是常规的补习——被替身事件打断了好几次——她也常常满脸疲惫,在画室的事之后尤为如此。东方仗助根本不敢再说些有的没的惹她生气。
她身上似乎有很重的负担,先前东方仗助以为只是她家里条件不好的原因,后来才意识到她妈妈的病是一个巨大的阴影。那些阴影时时追逐着她,让她疲于奔命,也让她本能地将别人拒绝于千里之外——东方仗助觉得自己跟她的关系已经很近了,但还是感觉到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壁垒。
而眼前的小弥希,崭新出场,还没来得及竖起壁障将自己武装起来,简直比初生的小绵羊还要柔软无害。别说拒人千里的壁垒了,东方仗助直接一步到位,以类似监护人的角色获得了从未有过的信任。
这种全心全意的依靠,简直让人上瘾。
稠密的甜味在心底流淌……难道他又被辛德瑞拉的能力影响了吗?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东方仗助下定决心。用来寻人时还好说,但当弥希就在他身边时,这种理智和感情每时每刻都在失控的感觉实在太糟了。他的想法总在危险的边缘激荡。
他真的很害怕什么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犯下罪行……就算他能忍住,那种异质的感情在他的脑海中存在久了以后,他害怕哪天将辛德瑞拉引发的冲动和他自己对弥希的仰慕混淆。
有什么办法解决吗?
东方仗助一边往嘴里塞蛋炒饭,一边思考这个问题。
辛德瑞拉引发能力的点在于“看”——弥希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时候简直就是物理意义上的加了层滤镜,就连头发丝都是闪光的。如果想要避免辛德瑞拉的能力,他必须让弥希离开他的视野。
但在眼下这个情况,他绝对不能这么做,无论是这个小弥希,还是据雨中人所说的成年弥希,他都很不放心。
可他又不能在弥希身上拴根绳子——虽然听起来很美好,但光想想这个场面就觉得异常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