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谊笑得无奈:“是簪子。”
“簪子!”卓肆不可思议惊叹了一声,想到什么更吃惊了:“你是想自己画图,请匠人去打,给江姑娘做聘礼。”
李谊点头,“嗯,阿姐、姐夫,好看吗?”
卓肆:“……看起来威力挺强。”
昭元公主抿抿嘴道:“要不,还是去金店瞧瞧?永昌坊那边的聚宝楼,做金饰很不错,时兴的样式都是那里先做出来的。”
“已经去过了。”李谊掀开身后桌上的盒子,一盒亮眼的金饰刺得人一晃眼。
“但是总觉得,这些金饰少一些灵气,不是特别配江姑娘。”
昭元公主想了想,为了弟弟订亲顺利,还是指了指图纸,委婉道:“它更不配。”
“啊……”李谊面露难色,“确实,我不会作画……”
“是的。”卓肆重重点头,“这次不是你谦虚。”
李谊展颜,接过图纸,一点不气馁,笑着道:“那我去和金匠师傅描述一下,师傅应该能明白。”
昭元公主看着李谊,许久笑得没这么开心过。
马车走出了好远,昭元公主还忍不住感慨道:
“从前觉得清侯性子太淡了,虽然对谁都好,但是没见他对谁特别上心。
原来还是没遇到对的人,你看,这一遇见,他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比谁都浓烈。”
卓肆连连点头,笑道:“是啊,也是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清侯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
李谊在金楼、布点、器皿店里整整待了五日,把自己一生没进过的店,全都进了一遍。
把聘礼采买完后,当晚就回了辋川。
深山对季节的感知,远远比城市敏锐
李谊清晨起来时,在深秋的时节,感受到了厚重的冷意。
尤其是走出屋子时,硬冷的风,瞬间卷走他身上本就不多的热气。
岑恕照常先去开院门,刚打开门,坐在台子上等的江荼就蹦了出来。
“先生,早上好!”
江荼一身松花色襦裙,外面罩着桃夭色的斗篷,配着皎玉色的毛领,发环上插着刚刚摘下的桂花。
人还没出现,带着花香的清风先扑面而来。
她有两个小酒窝,笑靥展开时,双眼晶亮如星。
深秋,重山,清晨,浓雾,乌压压的村镇,都是寒意的,僵硬的。
只有她生气勃勃、热气腾腾,浑身都是浓烈的生命力。
她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晴日。
看到江荼的那一刻,李谊的手不自觉得握住门。
不论是山寺门外,还是半月前的深夜,亦或是此刻,她从来都是。
热烈地、明亮地、直接地,撞进他黑暗的、压抑的、无望的生命。
“早上好。”李谊不知道,自己在开口前,就已经笑了。
“我昨晚就听见先生回来了,真的好久没见到先生了。”江荼笑的时候,眼睛会弯成小月牙。
不论是那一日的执拗和强硬,还是尴尬与害羞,在江荼明月直入的眼中,都没有任何留存的可能。
江荼和从前一模一样,反倒是李谊,有一些不知手脚该在何处出现的小局促。
因为他们,和从前再不一样了。
还是江荼戳了戳门内,问道:“先生,我可以进去吗?”
“哦哦哦,不好意思。”李谊忙将门推开,自己侧身让江荼进来,将她引到正屋。
上一次赵缭进来时,还觉得这屋子里东西少的,根本看不出有人住的痕迹。
今日再进来,窗台上、桌上、八宝柜上,多了许多东西。
赵缭凑过去看时,只见有合欢铃、蒲苇、卷柏、舍利兽摆件,还有红灯红烛什么的,都是常见的婚礼吉物。
这些都是李谊从盛安带回来,想好好挑一挑的。
“先生,这都是成亲用的吗?”赵缭拿起一串合欢铃晃了晃。
听到铃铛的声音,正在倒茶的李谊身体一震。
李谊去金银店订东西时,老板强烈推荐他订一串合欢铃,说是成亲必备的。
李谊以为是什么婚俗装饰品,又看着好看,就每个样子都订了一串。
结果去取金银器的时候,老板一边包装,才神神秘秘告知合欢铃的真实用处,是新婚之夜合欢之时,挂在床框上。
床榻动,银铃响,清脆悦耳,比所有乐声都动人。
听得李谊一头糨子,要不是念及工匠做的辛苦,当时就退掉了。
现在看江荼拿着铃铛,再想起它的真实用途,李谊的脸登时就涨红了,把茶杯放在江荼面前后,立刻拿起一个箱子,把这些东西都收拢起来。
“看来就是了。”赵缭看岑恕不说话,耳朵却红得快滴血,觉得他害羞的样子也太可爱了,故意躲开他想接过铃铛的手。
“这铃铛有什么吗,先生脸红什么?”说着,赵缭拿着铃铛在李谊面前晃了又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