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这两天正急急忙忙准备嫁妆呢。宝宜你看看,这个花纹好看吗?”
说着,胡瑶把扔在一旁正做着的女红摊开给赵缭看。
“好看……”赵缭有些心酸。
胡瑶生母故去,阿耶是个混球,唯一的亲弟弟还不在身边,明明是侯府贵女出阁,却冷清得什么都要自己操心。
“我不会针线,也帮上你什么……”
“这有什么?”胡瑶抬头,笑得明媚,“因为有你,还有人真的担心我,真心希望我过得好,我很知足的。”
说着,胡瑶狡黠地笑笑:“现在你觉得我疯了,等你真的心动那一天,就能明白我现在的感受了。”
赵缭沉默不语,眼神却垂落了,立刻被胡瑶捕捉到。
“哎呦~怎么回事。”胡瑶凑到赵缭面前,“我们宝宜莫不是也铁树开花了!”
“你好会形容……”赵缭翻了个白眼,在胡瑶契而不舍地追问下,才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动,只是视线里,好像出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
“是个——每天都想见到的人?”
“嗯……”
“会因为他的开心开心,因为他的难过难过?”
“……嗯。”
“他有一种独特的气味,能把他和天地万物区分开来?”
“这……好像是有……”
“很好,你也被下降头了。”胡瑶拍了拍赵缭的肩膀。
“……”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他是什么样的人,能入我们宝宜的法眼?”胡瑶满眼期待,突然想到什么,立刻严肃地问道:
“等等,不会是神家老三吧?”
“不是。”赵缭立刻道。
“吓死人了,就神家那个小子,除了一张小白脸还看得过去,剩下的怎么看都不够配我们宝宜的。
要是你真嫁给他,我能气得掀神府的瓦。
你继续说,所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缭斟酌半天,才道:“他,像,风雪夜归人。”赵缭终于想到一个,配得上岑恕的形容。
“他来时,悲观和裂痕融化成的寒气总要先扑面而来,可寒气下也总有温度。
他对外界温和包容,像一场覆盖所有的大雪。
但对自己,他异常坚定执拗。好比……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胡瑶惊圆了眼睛,脱口而出:“你喜欢李谊?”
赵缭比听到神林的名字更吃惊,手都要摆飞了:“别别别点鸳鸯谱,完全不是!”
“你描述的这……不就是李谊?”
“不是,是辋川的一位教书先生。”
胡瑶满腹怀疑地眨巴眨巴眼睛,“其实就是李谊,也没什么不好的。
说不定你这小鬼,就适合被观世音镇着呢。”
“别,我已经开始后背发凉了。”
“不过也是,碧琳侯再好,也是远远看着才好。
陪着他沉没,哪有看着他凋零好。
况且那样餐风饮露的神仙儿,估计裹着被子睡一夜,也不会留下什么温度。
哪有辋川山水间,会哭会笑、知冷知热的寻常人好。”
陪着他沉没,哪有看着他凋零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胡瑶随口这一句,竟好像一箭戳中赵缭的心。
她对李谊,对岑恕,是这样的心情吗……
“真好啊……”胡瑶没发现赵缭无声的震动,笑着感叹了一声。
“我要离开侯府了,熙云要回来执掌侯府了。
你质期将到,也有了心爱之人,往后可以远离纷乱,携手共游山水。
我们的苦就要结束了吧。”
听这话时,不知为何,赵缭心中只有不祥,像是阴冷的苔藓爬上湿漉漉的矮墙,
但还是重重点了点头,“嗯,都要重新开始了。”
“对了……”胡瑶的笑意淡了,“你若见到原涧,替我和他道个歉吧。”
想到隋云期,赵缭心底也叹了口气。
“维玉,你没错,这样对你们都好。”
“嗯。”胡瑶笑着点了点头,眼底却有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