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荼因稚气未脱,又是开朗可爱的性子,虽也抽条了身形,但总还觉得是一小团。
再细想来,须弥守卫宫城初次扬名时,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至今,她也不过才十七八岁。
就和江荼一般大。
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把江荼和须弥联系到一起,可曜石帘下那一眼,她就是须弥无疑。
如果她是须弥,那她藏身辋川,定有目的和图谋。
她想做什么。
就在李谊锁眉沉思之时,就听奔马一声嘶鸣之后,马车骤停,差点将李谊和赵缭甩出去。
“怎么了!”从梦中醒来的赵缭小声问道,已有颤音。
“没事的。”黑暗中,李谊已经立刻回了神,先伸手将江荼扶起来坐下,冷静道:“阿荼,你在车里别出去,我去看看。”
“先生……”赵缭摸黑颤颤巍巍抓住李谊的袖子,已紧张得说不出话。
“没事。”李谊耐心温和地拍了拍赵缭的手,又叮嘱一遍:“阿荼你答应我,无论听到外面什么动静,都不要下车来。”
李谊扬起车帘下车的瞬间,赵缭看见车外被举着火把映出的景象,持刀执斧、短衣武裤着装的人,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正应验了赵缭在离开饰品摊时的留下的纸条。
引匪击我,引官兵来救。
“您到我身后,一会我挡住他们,您得空往后跑,千万当心。”
从紧张到站不住的车夫身侧走过时,李谊轻声道。
鹊印不在辋川,今日赶车的是李谊雇来的车夫,一见这刀兵相向的场面,已经吓得点头都不会了。
“喂!把车里的财物和女人留下,老子就让你走!”为首的山匪叫嚣道。
李谊不语,只是往前走,回头确定车帘完全遮住江荼的视线后,赫然拔出绕在腰带下边的软剑。
“呀呵,这书生还是个练家子?”山匪见状,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哈哈笑得嚣张。
李谊不多语,一边心里紧锣密鼓盘算着一会如何向江荼解释,一边引剑杀向山匪。
这时,就听身后一声清脆的断喝:“你们别伤害先生,有本事冲我来啊!”
这拉着哭腔、闻之见怜的声音,却让李谊为之一颤。
一回头,果见江荼已不知何时下了车,双手握着一只树枝,脸上已有泪痕。
她害怕得手颤如筛,目光却是坚定。
“阿荼!”李谊大惊,连忙喊道:“你快往回跑!”
已经晚了。
江荼一张挂着泪珠,更似晨露之花的小脸,瞬间照亮了黑夜,也点燃了所有山匪的激情。
他们一个两个谁还管拿剑的男人,满口污言秽语就向年轻美貌的姑娘冲去。
赵缭见状,惊叫一声,转身就跑,口中还颤颤巍巍喊着引人的话。
李谊无法在江荼面前施展,握着剑的手迟疑一瞬,山匪已经窜着追赵缭而去。
李谊只能连忙跟上。
江荼跑得飞快,可怎么也甩不掉山匪,山路更是崎岖,很快就被逼到山崖边。
眼见拿着木枝被逼到绝境的江荼,李谊飞奔而来的脚步没有缓,可双目紧紧盯着黑夜中身影,心中却有了一瞬的犹疑。
须弥,出手吧。
只要须弥出手,区区十来个山匪,都不够她拔剑,她定……
在李谊的瞳孔中央,江荼纵身一跃,跃下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