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看他教书,喜欢看他走在镇中的石路上,喜欢看他坐在街角和邻里拉家常,喜欢看他缓慢的咀嚼,喜欢看他卧在躺椅里闭着眼晒太阳。
喜欢他认真倾听的样子,喜欢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喜欢他笑起来弯弯的眼睛,和眼角柔软的小细纹。
喜欢只要看到他,自己心底的不安就会吃了解药一样安静。
他那么暖和,那么柔软,那么真实。
因为有他,江荼好像真的存在。
从记事起,赵缭就没过过一天平凡的日子,她也从未想过。
甚至因为愧怍蛊毒的存在,赵缭只用想怎么活过今天,明天干什么都无须规划。
可是如果真有一天,生活里再没有了杀戮、紧迫、争端,只用担心茶叶卖得好不好,也敢计划明天要做什么。
一睁眼,就能像现在这样,看到他……
只是想着,赵缭的手指已忍不住伸出,轻轻点在岑恕鼻梁侧的泪痣上。
“首尊……”
隋云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时,赵缭一个激灵,如梦初醒,缓缓收回手起了身,背对隋云期道:
“无论如何,救他。”
施针后,隋云期推门而出,见到了门口坐在台阶上,望着药壶出神的赵缭。
“油尽灯枯,无力回天。”隋云期坐在赵缭身边,只说了这几个字。
“嗯。”从今日看到岑恕的第一眼,赵缭就已经感觉到了。
隋云期转头,月光洒在赵缭的身上,赵缭的目光就和月色一样,平静中蕴含着太多的悲伤。
赵缭多少次游离在生死边缘,隋云期也从来没见过她露出过这样的神色。
认命的神色。
隋云期只看了一眼,就别过了头,半天后叹了口气,还是道:
“乌图卓应山中有一避世的医学世家,和氏家族,先祖和灵一是医学名著《血经》的作者。
他们家有一祖传秘方,可生血。”
“当真?”赵缭“腾”得从地上站了起来。
“纵得之,只可续命,不可改命。”
“在乌图卓应山哪里?”
“漠索数次入山侵扰,他们已离开故土,据我所知,现在应该在南方的元州。
只是和家人避世,很难面见,你要是亲自去,只怕希望还大些。”
“元州……”赵缭眼中的月色不见,唯有星光。
“待清田结束后,我便去。”
。。。
李谊睁开眼时,萦绕周身的疲惫感中,还有一丝不可思议。
他真有一瞬以为,自己该是醒不过来了。
李谊起身下床,披了一件披风,推开内间的门才发觉天已大亮。
恍惚中,李谊想不起自己昏迷的那晚,是昨晚,还是更早以前。
久睡醒后,不知时间,怅然若失的感觉,以孤独的形式将李谊抽离,一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同时,李谊感觉口渴无比,而岑伯和鹊印都被他支走,他便准备去厨房烧水。
刚推开屋门,李谊的脚步就停住了。
台阶上,江荼抱着小筐子坐成一团,发髻上的绒球、衣服的绒边都毛茸茸的,还摇头晃脑哼着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