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童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一面在蹲在水盆边认真清洗杯子,擦净后放入空荡荡只有两个杯子的柜中,一面了然道:
“哦,就是您苦心钻研十数年,去年才研制出解药的那个毒。
我一直问您是为何人研制,您只说终有一日,会有一人来取。”
“嗯。”玉安真人点头,“我知定有人要为她解毒,却不想兜兜转转,竟然是他。
哎,谁知是缘是劫呢。
已于因果中无尽纠缠的两个人,却相顾仍不知。”
“徒儿听不懂。”道童摇头。
玉安真人苦笑一声,“为师前五十年,只为自己卜过一卦,卦象是大劫将至。
果然在半月后行路时,遭遇山匪,本想大劫难逃,却被一年幼女子相救。
之后我发现她身中剧毒,本想为其解毒以报恩,不想于此毒束手无策。
她见我为难,便信口提之,说日后若见到毁面之人,为其疗伤,就算报她的恩了。
我多年未遇到毁面之人,直到遇到七皇子。
虽然我并不愿以此报恩,但觉有缘,还是为七皇子治愈了面容之伤。
现在,该他偿还了。”
说到这里,玉安真人看着窗棂中透入晦暗庙宇的,有形状的光线,长叹一声,道:
“薄命之人偏入因果,不信命者偏遇无法逆转之人。
何其悲哀。”
。。。
回到左卫府时,已是黄昏。
赵缭浑身的血腥味、尸臭味,脚步却难得轻松。
被血色笼罩多日的观明台,也终于一扫阴霾,请来全城的能工巧匠重建大火后的屋宇。
赵缭快步走着,没在意身后的隋陶二人被快步迎上的台卫偷偷拦住。
隋陶二人进屋时,手里拿着一封信,方才还大仇得报的轻松中,掺杂了几分为难。
赵缭压了口茶,道:“这群暴生处理干净,就该解决陈迥、姚百声这两个小人了。”
赵缭放下茶杯,“他俩都干了什么污糟事,查得怎么样?”
隋云期和陶若里对视一眼,他们身后的其他人更是低着头默不作声。
赵缭扫过人群,目光落在隋云期身上。
“首尊……”隋云期抿了抿嘴,汇报道:
“陈迥任金吾卫首期间,贪污受贿、徇私枉法、草菅人命的事没少干,证据已都收集齐备,将他敲死已是板上钉钉。
至于姚百声……想把他做罪做实也不难,就是……”
隋云期卡住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一个人身上,他的脑筋都转烧了,也没想好怎么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就是会牵连鄂国公赵岘?”最终,还是赵缭把话说了出来。
隋云期惊道:“您知道?”
“姚百声一个外放官员,能叼上禁军统领这么大块肥肉,是走了鄂国公的路子,怎会不知道。”
赵缭平静如斯,问道:“所以你们是担心若彻查姚百声,会连带鄂国公?”
观明台中没有秘密,大家都知道须弥是谁,自然也知道鄂国公赵岘是谁。
“其实……”隋云期痴呆的样子终于消失,立刻敏锐道:“这几日我们连杀数百人,让那些真正手上沾血的人血债血偿,大仇得报。
姚百声纵然隔岸观火,到底是没有直接造成伤害。不若饶他一命,今后他也知道该怎么做了,禁军也欠了我们一个天大的人情。”